方丈岛的师徒二人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后,山门前喧闹的议论声却并未停歇。太学学子们脸上洋溢着兴奋,都在讨论着刚才萧然那精妙绝伦的太极图与关虎霸道无匹的万灭拳。
秦天阳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的夏玄、石柱等一众玄天宗师弟师妹,他的神色恢复了平时的温润,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考较,开口问道:“今日观战,想必诸位师弟师妹各有体会。若是对上那萧然,你们自觉有几分胜算?”
石柱第一个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瓮声瓮气地坦诚道:“秦师兄,那萧然滑溜得像条泥鳅,力气又古怪得很,俺……俺没把握能打到他,更别说胜他了。”他倒是实话实说,脸上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旁边一位约莫二十岁年纪、面容沉稳的真传弟子沉吟片刻,也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萧然对力量的运用和时机的把握远超同阶。若我将修为压制到与他同阶的真灵境五层,正面交锋,胜算……不足三成。”他显然经过了仔细的衡量。
那位年纪最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真传弟子,眨着大眼睛,小声说道:“秦师兄,我……我才入灵境呢,肯定不是萧师兄的对手啦。”她语气带着点俏皮,倒也冲淡了些许凝重的气氛。其他几位同来的内门弟子更是纷纷低下头,显然自知差距巨大。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玄身上。
夏玄迎着秦天阳的目光,略微思索,平静地开口道:“萧然师兄身法诡异,防御圆融,攻防一体,近乎没有破绽。若以同阶修为对战,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说的很谨慎,并未妄自菲薄,但也客观地承认了对手的强大。
“嗯。”秦天阳对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他低声应了一句,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今日带你们来,正是要让你们亲眼见识一下,太学年轻一代顶尖人物的实力。萧然,还仅仅是其中之一。他们,都将是你们不久后参加潜龙大比时,最强劲的竞争对手之一。切莫因为出身玄天宗便有丝毫懈怠,天下英才,远超你我想象。”
这番话如同警钟,敲在每个人的心头。石柱收起了憨笑,那名二十岁的真传弟子眼神更加锐利,连那位年纪最小的女真传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见识过太学的实力后,一行人返回了玄天宗在秦王城的驻地。接下来的时日,夏玄并未因为大比临近而一味闭门苦修。他深知实战经验的重要性,常常戴上一张普通的黑铁面具,化身成一个无名修士,混迹于秦王城内各处允许切磋的擂台和场地。
他刻意压制修为,只用真灵境三层的力量,与形形色色的对手交战。有刀法凌厉的散修,有招式诡异的小派弟子,也有力量强横的体修。每一次交手,无论胜败,他都仔细回味,磨练着自身对青玄剑的掌控、对《玄天心法》灵力的运用,以及对“虚天一剑”在各种实战情境下的变化。一个月下来,他虽然修为没有明显提升,但战斗意识和应变能力却变得更加老辣、圆融。
转眼间,一个月时间匆匆流逝。
这一天,夏玄如同往常一样,在城西的一处公共擂台上,凭借精妙的剑术和扎实的根基,险胜了一名同为真灵境三层的刀客。他摘下略有破损的面具,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准备返回驻地。
然而,刚一踏进玄天宗据点的大门,夏玄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来往的弟子们虽然依旧向他行礼,称呼“夏师兄”,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轻松,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隐隐的愤怒和不安。
夏玄心中疑惑,还没等他走回自己居住的小院,一名弟子就快步迎了上来,神色紧张地说道:“夏师兄,秦师兄有请,让您立刻去他住处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夏玄心知定然发生了大事,不敢耽搁,立刻跟着那名弟子来到了秦天阳所住的院落。
当他走进厅堂时,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除了熟悉的秦天阳、石柱,以及上次一同前往太学的那两名真传弟子外,还多了两张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男一女两名真传弟子。男子一头醒目的紫色短发,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刀,身形挺拔如松。女子则是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扎成利落的双马尾,容貌娇俏,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输男子的英气。夏玄略一回忆,便想了起来——这两人正是当年他参加玄天宗入门测试时,引起过不小轰动的紫发少年和粉发双马尾少女!几年过去,他们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修士的沉稳,修为也赫然都达到了真灵境,气息凝实,显然这几年并未虚度。
秦天阳见人都到齐了,目光沉重地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弟子,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地沉声问道:“云城西村的事,你们听说了吗?”
除了这一个月几乎都在外面磨练、消息相对闭塞的夏玄和石柱面露茫然外,其他几人,包括那紫发少年和粉发少女,都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那紫发少年声音冰冷地开口,带着压抑的怒火:“几天前传来的消息,云城下属的西村,一夜之间,整村上百口人,无论老幼妇孺,被屠戮殆尽,鸡犬不留。”
秦天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色阴沉得可怕:“西村惨案尚未查明,就在今天早上,更坏的消息传来了!”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后面的话,“就在昨晚……整个云城,连同城内的守军、官员、以及数万居民……全都被屠灭了!根据侥幸靠近探查的修士带回的消息……城内……已无一个活口,到处都是……残尸断臂,血流成河……那是一座拥有百万人口的城池啊!”
“百万人?!”
“全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尽管在场众人都算是见惯了风浪的修士,但听到如此骇人听闻、惨绝人寰的消息,依旧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石柱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双眼因愤怒而布满血丝。那粉发少女也咬紧了嘴唇,娇俏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
秦天阳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声音愈发沉重,抛出了一个更令人心悸的猜测:“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和一些邪道术法的特征,云城郡府那边的初步判断是……这很可能是一场大规模的血祭!”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夏玄,然后看向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而有能力、并且习惯于进行如此残忍血祭的邪教组织……在大秦境内,近千年来,记载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个是夏玄师弟前段时日亲身遭遇并上报的——死神教会!”
“另一个……”他的声音如同结了冰,“便是同样凶名昭着,以鲜血和杀戮为力量的源泉,信奉所谓‘血神’的——血神教会!”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厅堂内一片死寂。
两个邪恶、强大、视人命如草芥的古老邪教,竟然可能同时在大秦王朝的疆域内现身,并且制造了如此惊天动地的惨案!
一股巨大的阴影,仿佛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比任何强大的对手,都更令人感到窒息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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