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贵人迁居之事顺利落幕，核查处算是又过一关。时值腊月，年关将近，紫禁城内开始弥漫着节日的氛围，但核查处的气氛却愈发紧张。年关盘账，是对新政成效的一次总检验，也是各方势力角力的关键时刻。
苏培盛和琉璃几乎泡在了值房和库房里，带着户部派来的算盘高手，日夜不停地核算夏布新规推行以来的每一笔账目。从招标价格、到货数量、验收入库、分发核销，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核对，确保滴水不漏。
内务府那边也异常“忙碌”，送来的各类年终账册堆积如山，数字混乱不清，显然是想在繁杂的账目中制造麻烦，拖延甚至搅黄这次盘账。
“哼，想用这些糊涂账难倒咱们？”苏培盛看着眼前如山的账本，冷笑一声，对琉璃道，“姑娘，你心思细，带人重点核对夏布这项。其他的，杂家亲自来跟他们算总账！”
琉璃领命，带领几位吏员专心扑在夏布账目上。她采用了在芳菲苑时练就的复式记账法，将收入、支出、库存、核销等项目分门别类，制作成清晰的表格，逐项与内务府送来的原始单据比对。方法科学，效率自然高出不少。
几天下来，结果逐渐清晰。夏布新规推行短短数月，相较于往年同期，支出节省了惊人的一万五千两白银！而这还是在保证了宫人用度质量甚至有所提升的前提下达成的！
当琉璃将这份清晰明了、数据确凿的账目汇总呈给苏培盛时，连见惯风浪的苏大总管都吃了一惊：“竟有如此之多？！”
“是，”琉璃肯定道，“省下的银两，主要在于剔除了以往报价中的虚高部分、减少了中间环节的克扣、以及因标准明确而杜绝了以次充好。”
与此同时，苏培盛那边与内务府的“总账”博弈也接近尾声。在皇帝的密切关注和苏培盛的强硬态度下，内务府终究没敢在明面上做得太过分，往年许多含糊不清的开支被勒令说明，一些明显的亏空被追查，虽然未能彻底掀开盖子，但也足以让内务府总管赵昌等人灰头土脸。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苏培盛带着核查处（主要是夏布项目）的年度账目汇总，前往养心殿述职。
养心殿内，炭火融融，胤禛仔细翻阅着那份与其他糊涂账形成鲜明对比的、条理清晰的核查处账册，尤其是那“节省一万五千两”的数字，在他指尖停留许久。
“一万五千两……”胤禛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苏培盛，“账目可都核实清楚了？有无水分？”
“回皇上，账目由户部专员与奴婢反复核对，票据齐全，流程清晰，绝无虚假。”苏培盛躬身道，“琉璃姑娘于算学上颇有天分，记账之法新颖明了，方能如此快厘清。”
胤禛不置可否，合上账册：“看来这‘减冗去隔’之法，确有实效。一个小小的夏布，便能省下如许银两。若推而广之……”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的意味已然明了。
“皇上圣明。”苏培盛道，“只是……革新之举，阻力和风险亦是不小。此次盘账，内务府那边……”
“朕知道。”胤禛打断他，语气转冷，“积弊非一日之寒，欲速则不达。此次能打开局面，已属不易。核查处……办得不错。琉璃，也算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这句肯定，让苏培盛心中大石落地。
“传朕旨意，”胤禛沉吟片刻，道，“核查处本年度节省银两，单独造册，充入内帑。苏培盛督办有功，赏。琉璃……协助有力，亦赏。核查处一应人员，按例嘉奖。”
“奴才代核查处上下，谢皇上恩典！”苏培盛连忙叩谢。
赏赐很快下来。苏培盛得了什么不得而知，但送到芳菲苑的，是一对成色极好的金镯子和几匹内造的锦缎。对于琉璃而言，赏赐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认可背后代表的圣意和机遇。
除夕宫宴，琉璃自然无缘参加。她待在芳菲苑里，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丝竹之声，独自盘点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年。
从籍籍无名的小宫女，到执掌芳菲苑，再到卷入宫廷改革漩涡，成为核查处实际上的“技术核心”。她赚取了惊人的财富，也树了强大的敌人，更获得了皇帝有限却关键的信任。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姑娘，这是咱们芳菲坊今年的总账。”小栗子呈上一本厚厚的账册，脸上带着喜色，“除去所有开销和……打点，净利是这个数。”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是一个足以让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琉璃看了一眼，平静地点点头。钱，她已经不缺了。她现在追求的，是更重要的东西——安全、话语权，以及……改变这个时代一小部分规则的可能。
她铺开一张新纸，开始勾勒来年的计划。
巩固根本：芳菲坊的业务不能丢，这是她经济的独立来源和最初的根基。需研发新品，稳住高端客户。
深化改革：凭借夏布改革的成功，争取将核查处的工作范围扩大至其他低敏感度、易标准化的宫廷用度，如宫灯蜡烛、普通纸张、常见药材等。
培养势力：不能永远单打独斗。需在核查处和芳菲苑内部，物色和培养几个真正可靠、有能力的心腹。
情报网络：信息是生命线。需进一步完善宫内外消息渠道，不能再像这次一样，被动应对谣言。
窗外，爆竹声声，辞旧迎新。琉璃放下笔，走到窗前，望着被烟火映亮的夜空。旧的一年，她在狂风暴雨中站稳了脚跟。新的一年，等待她的，将是更广阔的战场，与更艰险的征程。
但她无所畏惧。因为她是琉璃，是绑定了系统、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最强打工人。这紫禁城的游戏，她才刚刚开始真正上手。
新年宏图，已在心中铺展。接下来，便是步步为营，将这盘棋，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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