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抵达云昭境内一座繁华的边陲大城——“金鳞城”。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各色口音交织,充满了蓬勃的烟火气。骆云曦像只出笼的鸟儿,兴奋地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东看看西摸摸。谢无极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侧,鎏金瞳含着笑意,只在她目光在某件东西上停留超过三息,便对身后的萧砚微微颔首。
于是乎,骆云曦刚指着小摊上栩栩如生的糖人惊叹一声“好精巧”,下一刻糖人已送到她手中;她多看了两眼西域传来的、色彩斑斓的琉璃风铃,那叮咚作响的悦耳声音很快便挂在了她马车窗棂上;她拿起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把玩,谢无极已示意付钱……
“够了够了!小白!”骆云曦抱着一堆零零碎碎,哭笑不得地拉住又要走向下一个摊位的谢无极,“我又不是来进货的!再买马车都装不下了!”
谢无极从善如流地停下,目光却依旧温柔地锁着她:“只要你喜欢。”
两人并肩继续闲逛。行至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一个异域风情的摊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铺着厚实的驼色毛毡,上面摆放着各种古朴粗犷的饰品,大多以兽牙、兽骨、黑曜石打磨而成,带着原始野性的美感。
骆云曦的目光,被毡子中央两枚并排摆放的挂坠牢牢抓住。 那是两枚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镂空包裹的狼牙吊坠。一枚稍大,线条凌厉,包裹的狼牙粗壮狰狞,内嵌着一颗米粒大小、却异常深邃璀璨的黑曜石,幽光流转,如同猛兽蛰伏的瞳孔,散发着桀骜不驯的野性气息。另一枚略小,线条相对柔和,包裹的狼牙也显得修长精致,内嵌的却是一颗纯净剔透、如同凝结冰霜的白水晶,温润内敛,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两枚挂坠一黑一白,一刚一柔,风格迥异却又奇异地和谐互补,仿佛天生一对。
几乎是同一时间,骆云曦的手伸向了那枚嵌着白水晶、线条更柔和的挂坠。而谢无极的手,则精准地拿起了那枚嵌着黑曜石、充满力量感的挂坠。
两人动作同时顿住,抬眼看向对方,眼中都带着一丝惊讶和了然的微笑。
“这个…”骆云曦晃了晃手中的白色挂坠,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谢无极,“很衬你的承影剑。”
谢无极唇角勾起,将手中那枚黑色挂坠递向她:“而这个,很衬你的白玉箫。”
无需多言。骆云曦接过那枚沉甸甸、带着野性气息的黑曜石狼牙挂坠,入手微凉。谢无极则珍重地拿起那枚纯净剔透的白水晶狼牙挂坠。
回到驿站房间。骆云曦从行囊中取出她那支白玉箫。谢无极也解下了从不离身的承影剑。两人相对而立,窗外是金鳞城的万家灯火。
骆云曦低着头,手指微颤,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黑色金属包裹、内嵌幽深黑曜石的狼牙挂坠,系在了玉箫尾端。粗犷的野性气息,与白玉的清雅奇异地融合。
谢无极则亲手将那枚线条柔和、内蕴纯净白水晶的狼牙挂坠,系在了承影剑古朴的黑色剑鞘末端。温润的白光,柔和了剑鞘的冷硬肃杀。
系好挂坠的瞬间,两人的指尖不经意地在流苏与剑鞘间轻轻相触。微凉的触感如同细小的电流,从指尖瞬间窜至心尖,带来一阵细微而清晰的战栗。两人俱是一顿,同时抬眸。
灯火下,谢无极的鎏金瞳深邃如海,倒映着她微红的脸颊和清澈的眼眸。骆云曦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影子,以及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她吸进去的浓烈情意。她心头一跳,慌忙垂下眼帘,手指却下意识地摩挲着玉箫上新系的黑色挂坠,感受着那粗糙而真实的触感,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归属感悄然滋生。
谢无极没有更进一步,只是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长睫,和那悄然爬上耳尖的红晕,鎏金瞳中的笑意如同春水般漾开。他拿起承影剑,手指拂过那枚温润的白水晶狼牙挂坠,声音低沉而温柔:
“萧有黑牙,剑缀白晶。”
“自此,萧鸣处,剑锋所指。”
“落落,我们回家。”
骆云曦握紧了手中的玉箫,那枚黑色的狼牙挂坠贴着她的掌心,带着他的气息和无声的誓言。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唇边漾开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嗯,回家。”
窗棂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小小的飞蛾,好奇地窥视着屋内。它小小的复眼里,映着跳跃的烛火,映着那对黑白相映、刚柔并济的狼牙信物,更映着灯火下,两人目光交织时,无声流淌的鎏金岁月。
千里之外的云昭皇城,聆风楼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太子殿下与其“龙阳爱侣”如何情深似海、惊世骇俗。
而风暴中心的两人,正带着彼此的信物,踏着月色,走向那个即将因他们而天翻地覆的“家”。阿墨的密报随着信鸽悄然落入驿站:“谣言已成燎原势,朝野哗然,暗流汹涌。主子,前路荆棘,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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