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户部侍郎张大人脸都白了,立刻出列跪下:“陛下,臣……臣年老体弱,恐不堪此重任啊!”
“陛下,臣举荐工部王侍郎,王侍郎精通水利……”
“陛下,臣……臣家中尚有八十老母……”
一时间,太和殿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
文官集团开始互相推诿,谁都想把自己的政敌推到这个火坑里去,可被点到名的人,又一个个哭爹喊娘地找借口,场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景元帝看着底下这群所谓的国之栋梁,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他烦躁地一把抓起龙案上的一个玉如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大殿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一群酒囊饭袋!废物!”景元帝指着满朝文武,破口大骂,“国难当头,竟无一人敢为朕分忧!朕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皇帝的怒火,让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就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陛下息怒。臣倒是觉得,有一个人选,再合适不过了。”
说话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裕亲王的老部下李光地。
他一脸“为国分忧”的表情,眼神却瞟向了贾玦的方向。
“哦?李爱卿说的是谁啊?”景元-帝冷冷地问道。
李光地躬身道:“陛下,镇北国公贾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前番更是以雷霆手段平定了京城粮价,深得民心。如今这等危局,非国公爷这般的‘能臣’出马,恐怕无人能解啊!”
这话一出,好几个老臣立刻跟着附和。
“是啊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国公爷乃国之柱石,能力挽狂澜!”
“请陛下下旨,命镇北国公前往河南,必能马到成功!”
他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这黄河水患是天灾,更是人祸,河南官场早就烂透了,赈灾的银子层层克扣,修河堤的款项年年不见踪影。
让贾玦去,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休想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
治好了,功劳是皇帝的,他们不痛不痒。
治不好,那贾玦就是欺君罔上,辜负圣恩,到时候百万灾民的怒火,加上他们这些言官的弹劾,足以把这个权倾朝野的国公爷彻底拉下马!
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局!一个天大的火坑!
他们一个个幸灾乐祸地看着贾玦,等着看他怎么推脱,怎么出丑。
贾玦心里冷笑一声。
一群老狐狸,想拿我当枪使,还想看我笑话?
他早就看穿了这些人的心思。
从他走进这太和殿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差事,十有八九要落到自己头上。
皇帝手底下,除了他,确实也找不出第二个有能力、有威望、还敢去啃这块硬骨头的人了。
景元帝在绝望之中,听到了李光地等人的“建议”,他那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缓缓地扫过全场,最后,死死地定格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仿佛置身事外的年轻国公身上。
看着贾玦那张年轻却又沉稳得可怕的脸,景元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决绝。
他知道,让贾玦去,是一步险棋。
贾玦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再让他总领两省,节制文武,万一……
可眼下,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与其让这群废物把国家拖入深渊,不如赌一把!赌这个年轻人,能再次创造奇迹!
大殿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贾玦的身上。
这位权倾朝野的镇北国公,会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吗?
景元帝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开口:
“镇北国公,贾玦!”
景元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朕命你为钦差,总督河南、山东两省水利、赈灾事宜!赐尚方宝剑,凡两省文武官员,皆受你节制!户部、工部、兵部,全力配合,若有延误、推诿者,先斩后奏!”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太和殿内炸开。
总督两省!节制文武!先斩后奏!
这是何等滔天的权柄!自大周开国以来,还从未有哪个臣子,能在承平时期,获得如此重权!
那几个老臣,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凝固了。
他们本想把贾玦推到火坑里,让他被地方上的烂事活活拖死,可谁能想到,皇帝竟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
这哪里是让他去填坑,这分明是给了他一把铲平一切的屠刀啊!
他们震惊,然后是狂喜。
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死得也越快!
那地方,水深着呢!官员士绅盘根错节,如同铁板一块。
你贾玦就算带着尚方宝剑,难道还真敢把两省的官员都杀了不成?
到时候激起民变,引得官场动荡,你贾玦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贾玦小儿,这回你死定了!这可是个天大的火坑!”几个老家伙用眼神交流着,心中的算盘打得更响了。
所有人都看着贾玦,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是惊慌失措?还是惶恐推辞?
然而,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贾玦从容不迫地从队列中走出,来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景元帝,撩起朝服下摆,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
“臣,贾玦,领旨谢恩!”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点退缩。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为君分忧,为民解难!洪水不退,臣,绝不回京!”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那股镇定自若、舍我其谁的气度,让龙椅上的景元帝都看得心中一振。
好!好一个贾玦!不愧是能阵斩瓦剌太师的国之栋梁!
景元帝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看着贾玦,大为赞赏道:
“好!爱卿有此决心,朕心甚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朕无不应允!”
贾玦抬起头,朗声道:“谢陛下!臣不要金银赏赐,也不要兵马增援。臣只向陛下一个请求。”
“说!”
“臣请陛下下旨,命户部、工部,各自抽调一批精通算学、水利的官吏随臣南下。这些人,或许官职不高,或许不善言辞,但他们必须是两部之中,最有经验、最有能力的实干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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