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依旧弥漫着窃窃私语和探究目光的礼堂，汤姆和阿瑞斯沉默地走在通往变形术办公室的走廊上。
冰冷的石墙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墙壁上的火炬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谈话不会轻松。
阿瑞斯能感觉到贴身收藏的誓约之笔传来微弱却持续的暖意，左眼下的血盟链纹也隐隐发烫，似乎在回应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汤姆走在他身侧半步之前，背影挺拔而冷硬，如同为身后之人阻挡风雨的屏障，但阿瑞斯知道，他们即将共同面对的是霍格沃茨最敏锐的洞察力。
敲响那扇熟悉的栎木门，里面传来邓布利多平和的声音：“请进。”
变形术办公室与往常一样，充满了各种嗡嗡作响、闪烁着银光的奇妙器械和堆积如山的书籍。然而，今日的气氛却格外凝重。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坐在书桌后，而是站在那个着名的、放着冥想盆的柜子旁。
他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上面绣着移动的星月图案，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在他们进门时，便带着一种仿佛能穿透灵魂的温和审视，落在了他们身上。
福克斯不在他的肩头，或许是为了避免给这次谈话增添更多变数。
“晚上好，先生们。”邓布利多语气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希望你们度过了一个……有意义的圣诞假期。”他的目光在阿瑞斯略显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瞬，随即扫过汤姆冰冷无波的面容。
“很有意义，教授。”汤姆率先开口，声音平稳，带着无可挑剔的礼貌，却滴水不漏。
阿瑞斯微微颔首，异色瞳平静地迎向邓布利多的目光，没有回避。
邓布利多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我听说，霍格莫德最近……不太平静。”他仿佛随口提起，踱步到书桌前，指尖拂过桌面上一只正在缓慢旋转的、喷吐着银色蒸汽的仪器，“甚至惊动了一些古老的……‘存在’。”
他话语中的暗示不言而喻。他知道了誓约之笔的出现，或者至少，感知到了那股与他和格林德沃的血盟相关的、独特的古老魔力波动。
汤姆的黑眸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阿瑞斯则感觉到袖中的“永恒轮回”微微震颤。
“霍格莫德一向很安静，教授。”汤姆面不改色地回答，“或许是一些……冬季特有的魔法现象。”
邓布利多转过身，目光再次聚焦在阿瑞斯身上，这一次，更加直接，也更加深沉。“魔法现象……确实奇妙。它们有时会回应我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或者……恐惧。”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阿瑞斯的衣物，看到了他口袋里的誓约之笔，以及他左眼下的链纹。
“菲尼克斯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你是否感觉到，某些……源于过去的联系，正在试图影响你的现在？甚至，影响你做出的选择？”
这个问题极其尖锐，直指阿瑞斯身世的核心，以及他与汤姆之间那不容于世的紧密联结。
阿瑞斯感到汤姆周身的气息瞬间冰冷了数度，但他自己，却在最初的紧绷后，奇异地平静下来。他回想起与汤姆共同缔结的契约，回想起誓约之笔传递的关于“守护”与“意志”的真谛。
“每个人都被过去所影响，教授。”阿瑞斯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异色瞳中没有丝毫慌乱，“但选择权，始终在自己手中。我选择的，是我认为正确的道路，和值得信赖的……同行者。”他没有看汤姆，但话语中的坚定，已然说明了一切。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邓布利多深深地看了阿瑞斯一眼，那目光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有忧虑，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对于这种年轻决绝的……惋惜？
“正确的道路……”邓布利多轻声重复，他的目光掠过阿瑞斯，最终与汤姆那毫不退缩的、冰冷的黑眸对视，“有时，最笔直的道路，往往通往最深的悬崖。而看似荆棘丛生的小径，反而可能柳暗花明。”
他话中有话，既是在提醒阿瑞斯，也是在警告汤姆。
汤姆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傲慢的弧度。“感谢您的提醒，教授。但我们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谈话似乎陷入了僵局。邓布利多明白，从这两个意志坚定的少年口中，他无法得到更多明确的信息。他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深深的无奈。
“霍格沃茨存在的意义，是保护与引导。”他最终说道，目光再次扫过两人，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却多了一份郑重，“无论未来如何，这座城堡的大门，在你们需要的时候，始终为你们敞开。但请记住，力量伴随着责任，而有些羁绊……”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短暂停留，“……既是盔甲，也可能是软肋。”
他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
“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课程吧，孩子们。”
离开变形术办公室，走廊里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许多。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直到拐入一条无人的岔路。
汤姆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灼灼地盯着阿瑞斯。
“他说得对。”汤姆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确认。
阿瑞斯抬眼看他：“什么？”
“羁绊。”汤姆上前一步，逼近阿瑞斯，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抬起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阿瑞斯左眼下的血盟链纹，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只是虚悬在那里，带着滚烫的魔力波动。
“它是我们的盔甲，”汤姆的黑眸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强烈到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与决心，“也只会是我们的盔甲。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让它成为你的软肋。”
他的话语如同誓言，砸在寂静的走廊里，也砸在阿瑞斯的心上。
阿瑞斯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疯狂与守护，异色瞳中光影流转。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下巴，是一个无声的、全然的信任与接纳。
邓布利多的试探结束了，但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他们携带着古老的秘宝与不容于世的联结，重返霍格沃茨的舞台，注定将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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