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眼的冰壁崩塌第三日,消息便乘着昆仑的狂风,卷过废土每一寸焦土。最先把故事带出来的,是“雪狐”商队的赶车人——他裹着补丁摞补丁的兽皮袄,蹲在铁砧镇的篝火旁,手里的烧红铁棍在雪地上划出歪扭的符号:圆圈是昊天的金瞳,黑块是熵尊的黑寂,中间一道竖线,是林澈劈开双神凝视的裂痕。
“那一日啊,天和地都被切成了两截!”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能点燃枯草的亢奋,“前一帧金眼睛悬在头顶,连雪花都冻成了金片;后一帧黑糊糊的雾漫过来,连影子都要被吞了!可就在中间那口气的功夫,混沌者他——”铁棍重重砸在雪地上,溅起的雪粒里都似裹着火星,“他把自己当锤子,硬生生把神的目光砸断了!”
围着篝火的人屏住了呼吸——有断了腿的猎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从49号避难所逃出来的逃兵。他们盯着雪地上的符号,眼底的麻木像被火星燎了一下,渐渐燃起光:那是绝望太久后,终于抓住一根“人能胜神”的稻草。
故事在口述中疯长,像荒地里的野草:有人说林澈的左臂化作了微型黑日,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核爆的响;有人说他的心脏早变成了极核,跳一下就能震碎神的锁链;还有人添油加醋,说归墟之眼闭合时,天空飘下的不是雪,是神的眼泪。“天灾”二字,就这么着,从一个人的代号,变成了能让废土人攥紧拳头的图腾。
同一时刻,铁砧镇的中央广场上,三千曙光守卫列成整齐的方阵。没有军乐,没有号角,只有黑日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旗杆是一截从昆仑运回来的冰壁——二十七米高,表面布满焦黑的火痕,那是归墟之眼爆炸时,极核余波瞬间碳化的痕迹,每一道纹路都像“天灾”的年轮,刻着与神对抗的痛。
旗帜展开的瞬间,广场静了——黑底上三道纹路,最外层是锯齿状的暗红日环,像“黑日坠星”炸开的冲击波;中间是一道灰白裂谷,自上而下撕裂日环,是归墟之眼的缩影;最中心,一枚细小的玉形裂痕闪着冷光,那是古玉第三道“弑神之伤”。
林澈站在旗台下,机械左臂外露,钛合金骨骼上焊着新的混沌纹路,每一道都跟着极核的脉动轻轻发亮。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机械五指缓缓合拢——“咔哒”一声,旗杆底座与冰壁咬合,像骨骼复位的脆响。
三秒的死寂后,广场爆发出一种奇怪的欢呼——不是凯旋的雀跃,是压抑太久的嚎啕。有人跪倒在地,把脸埋进雪地里哭;有人举着断枪,朝着黑日旗的方向嘶吼;连最沉稳的老兵,都红了眼眶。这欢呼震得残楼的玻璃簌簌落下,像一场迟到了太久的、洗去绝望的雪。
月羲站在旗台侧后方,手里的电子笔记飞快滑动:“信仰锚点确立,‘天灾’升格为集体图腾。”她合上屏幕,目光掠过人群,最终落在林澈的背影上——旗帜升得越高,投在地上的影子就越长,而那影子里,林澈胸口的温度计,正一点点朝着28c的红线下滑。
当夜,林澈走进临时指挥塔地下三层。那是间由旧时代防空洞改建的石室,四壁浇筑了一米厚的铅层,两道混沌合金门把电磁信号挡得严严实实,只有天花角落的红灯,像深海鱼的独眼,幽幽地亮着。
“滴——”
加密频道接通,雪花噪点里,墨菲斯托的半边金属脸浮了出来。老人背后是极北冰窟的服务器群,幽蓝的指示灯像无数双冷眼睛,永不停歇的嗡鸣透过屏幕传过来,像生锈的铁板在摩擦:“钥匙拿到了,下一站——Ω-深渊,神格碎片写入器在等你。”
光屏上跳出一组坐标:东经xx,北纬xx,旧时代太平洋与菲律宾板块的交界海沟。“那是上一纪元混沌先民的原型机,能把神格碎片转成混沌属性,再塞进你身体里。”墨菲斯托的金属嘴角勾起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成功率?理论上0%。但你是唯一能切断双神锁定的变量,所以——”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像海沟的黑,“你的成功率,0.0001%,四舍五入,就是希望。”
林澈的机械臂轻轻动了动,掌心极核发出“咚”的一声,像在回应这荒诞的概率。“启动要什么?”
“三样东西。”墨菲斯托的目光穿透屏幕,落在他胸口的古玉上,“钥匙碎片,你有;活体接口,古玉的裂痕就是;至于最后一样——人性燃料。”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等你情感温度跌破28c,写入器会认你当‘合格容器’。到时候,你有两个选:A,被神格写入,当混沌纪元第一尊人造神;b,反向写入,把自己的意识塞进碎片,当弑神的病毒。记住,就一次机会,失败了,双神会同步抹掉你的存在。”
频道切断,红灯灭了,石室里只剩极核的“咚、咚”声。林澈低头,看着胸口的古玉——三道裂痕贯穿,灰白雾气从缝里渗出来,像被封在琥珀里的龙,还在轻轻呼吸。他抬手,指尖碰了碰古玉,温度低得像冰:“熔核十层……够吗?”
他盘膝坐下,拆解了机械左臂,露出胸腔的接口——一根金红管线把极核与心脏连在一起,每一次心跳,都带着金属的颤音。对面墙上,那支旧式温度计的水银柱停在28.9c,红色警示格像条不肯入睡的鲨鱼,在水银柱下游荡。
意识沉入丹田时,他“看见”了自己:血管内壁结着细小的冰晶,神经突触被灰白符号覆盖,情感中枢那团原本温暖的火焰,正被混沌雾气一点点掐灭。可就在火焰快熄灭时,一丝微弱的光还亮着——那是雷昊拍着他肩膀喊“兄弟”的温度,是月羲塞给他“人性恒温剂”的触感,是铁砧镇人哭着欢呼的重量。
同一时刻,废土的各个角落,故事还在发酵:
酒馆里,醉汉拍着桌子喊:“天灾大人那0.5秒,我连尿都憋回去了!那是神都吃瘪的0.5秒!”
废墟旁,母亲摸着孩子的头说:“黑日旗升起来了,神不敢再来了。”
极北冰窟的广播站里,墨菲斯托对着麦克风,声音传遍半个废土:“天灾不是救世主,是病毒——感染神,也感染人,没有善恶,只有结果:要么弑神,要么被神抹除。”
昆仑裂谷的边缘,曙光守卫在日记里写:“我看见他走进竖瞳,又把自己当炮弹砸出来。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不再是蝼蚁,我们有了能替我们向神挥刀的人。”
石室的第四天清晨,温度计的水银柱终于跌破29c,停在28.9c。林澈睁开眼,瞳孔里的火环与黑寂都消失了,只剩一道灰白竖线,像被混沌划开的宇宙。他把钥匙碎片贴在古玉的裂痕上,碎片刚触到雾气,裂痕边缘就伸出细小的触须,将它严丝合缝地裹住——“叮”的一声轻响,Ω的符号,在古玉上悄然亮起。
石门外,月羲背靠着墙壁,手里攥着那支人性恒温剂,指节泛白。她没推门,只是对着门板轻声说:“去吧,天灾。若你忘了疼,我会替你记住——直到你回来,或者,直到我亲手终结你。”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黑日旗的猎猎声。石室内,古玉的灰光越来越亮,像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是弑神的武器,还是成神的枷锁,没人知道。只知道,Ω-深渊的海沟里,那台沉睡了亿万年的写入器,终于在这一刻,接收到了来自地表的、属于“人”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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