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名片在我手里攥得发热,边角都软了。苏明远。名字普通,可苏沐晴那句“饮鸩止渴”像咒语似的绕着我脑子转。
下午一点三十五。离张老师那孙子关门还有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王胖子的手机安静得像块砖头。
我蹲在学校后门那个快塌了的报亭后面,手指头悬在拨号键上,抖得厉害。这电话一打,感觉就像自己往悬崖边又迈了一步。可回头看看,身后好像也没路了。
操。我按了下去。
听筒里的忙音长得让人心慌。响了得有七八声,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咔哒一声,通了。
没人说话。只有一种细微的、有规律的“嗒……嗒……嗒……”声,像是用什么硬东西,挺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这静默比骂人还吓人。我嗓子发紧,咳了一下才出声:“请、请问是苏明远先生吗?”
敲击声停了。过了能有两秒,一个男的开口了,声音有点哑,像没睡醒,但又透着股精明的利落劲儿:“讲。”
“我……我叫林小穷,是苏沐晴的同学。”我赶紧把挡箭牌搬出来。
“沐晴的同学?”他语调扬了扬,听不出情绪,“她让你找我的?”
“不算直接让……就是我遇到点急事,需要钱,她说您……您或许有办法。”我话说得含糊,手心湿漉漉的。
“急事?多少?”
“十万。今天下午五点前必须拿到。”我豁出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笑,又像是哼。“十万。五点。小子,你这不叫急事,叫鬼催命。”
我脸上臊得慌,没吭声。
“沐晴那丫头,眼皮子底下不揉沙子。”他慢悠悠地说,那敲击声又响起来了,嗒,嗒,嗒,敲得我心烦意乱。“她能把你指到我这儿,说明你这麻烦,不光是钱的事儿吧?沾了脏东西了?”
我心里一抽。这人是算命的?
他没等我编瞎话,自顾自往下说,像在分析一件货:“赌狗没你这学生味儿。高利贷不卡这么死的点儿。是学费?还是惹了甩不掉的阎王债?而且,寻常路子走不通了,对不对?”
我后背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苏先生,您……能帮吗?”我声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钱,能给你。”他答应得干脆,但我心里那根弦啪一下绷得更紧了。“不过,我的钱不白拿。十万,算我借你,利息按规矩走。但你得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不难。”他语气还是那样,平平淡淡,却压得人喘不过气,“帮我留意一样东西。老债券,民国年间的,用蜡封着,像个丸子。见到这东西,或者听到任何关于它的风声,特别是有什么人也在找它,立刻告诉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大锤砸了。蜡丸债券!又是它!黄寅哥的命根子!他居然也在找这个!听他这话,还不止他一拨人在找?
我指甲掐进手心,疼得我一激灵,才把到嘴边的惊呼咽回去。“债券?……啥样的?我、我留点心。”我尽量让声音别打颤。
“图等我发你。记住,只要是跟这玩意儿沾边的消息,屁大点事,都值钱。”他顿了一下,敲击声变得重了点,“另外,你身边要是有什么……‘不一样’的朋友,说不定也能帮着打听打听。有些角落,它们比我们熟。”
这话像冰水浇头,把我冻在原地。他知道了!他肯定猜到黄寅了!苏沐晴绝对跟他说了什么!
这电话就是个坑!他表面借钱,实际是想让我当眼线,甚至想把黄寅哥也拖下水!
我能答应吗?这跟卖了黄寅哥有啥区别?
可不答应呢?五点一到,我就真完了。大学没得上,滚回老家,我妈怎么办?我这辈子怎么办?
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痒痒的,我不敢擦。
“怎么样?小子。十万块,买你个前程,外加顺带手的事儿。这买卖,你不亏。”苏明远的声音像带着钩子。
时间一秒秒过去,报亭的影子拉长了一点。我好像能听见张老师办公室那个挂钟的滴答声。
我闭上眼,黄寅哥虚弱的样子,我妈熬夜干活通红的眼睛,还有杨振华那张冷脸,轮流在我眼前晃。
“……账号发你。”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哑得像破锣。
“聪明。”他似乎轻笑了一下,“钱十分钟到。记着咱们的约定。有信儿,打这个号。”
电话断了。忙音嘟嘟响着。
我瘫坐在报亭冰冷的墙角,浑身脱力,衣服被汗浸透,风一吹,冷得直哆嗦。手里那张名片,已经被我捏得变了形。
十万块好像有着落了。
可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他妈的,好像把自己和黄寅哥,一起捆着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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