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夜枭”雷恩带回兽人的消息后,要塞便彻底进入了战争状态。
西里尔斯站在主堡最高层的了望口,冰冷的石壁贴着他同样冰冷的掌心。
他的目光穿透狭窄的窗洞,投向北方那片被灰白死寂覆盖的荒原,眉头紧锁。
焦虑如同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在霜喉堡,他是佣兵,是棋子,战斗是工作,输赢关乎赏金和生存,但很少真正关乎“根基”。
现在不同了,他是开拓骑士,是这座堡垒的守护者,是这座新生堡垒的军事指挥官,是近四百条性命和整个领地未来的直接守护者!
他输不起!一次也输不起!
敌暗我明,对方摸清了他们的虚实,位置、人数、甚至是防御工事。
而他们呢?兽人会来多少?是几百?上千?会有什么样的强力兵种?
是如潮水般的炮灰,还是夹杂着能撞开城门的巨兽?
对方会采取什么战术?强攻?夜袭?围困?
他一概不知,一切都笼罩在未知的迷雾中,这种未知带来的沉重压力,远胜过霜喉堡城墙上直面兽人狂潮时的惨烈。
“妈的……”西里尔斯低声咒骂了一句,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指尖传来剑柄皮革熟悉的触感,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与要塞内紧绷气氛格格不入的从容。
沃伦领主踱步过来,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散发着某种草药清香的饮品。
“还在担心那些兽人?”沃伦的声音带着贵族特有的慵懒腔调,他抿了一口热饮,目光也投向窗外,却像是在欣赏雪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做好了准备,不是吗,西里尔斯骑士?”
西里尔斯侧头看着领主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此时的沃伦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悠闲。
他依旧按时用餐,甚至兴致勃勃地品尝着厨子用冻土特有的坚韧根茎熬煮的浓汤,餐后还会在加固后的堡垒内部通道里散步消食。
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生死存亡的血战,而是一场稍显麻烦的宴会。
这种近乎没心没肺的淡定,在西里尔斯此刻看来,竟奇异地带着一种强大的感染力。
“准备是做了,大人。”西里尔斯声音低沉,“但战场瞬息万变,未知太多。我们输不起任何一次失误。”
“该来的总会来,西里尔斯。”沃伦看着西里尔斯紧绷的脸,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热饮,“焦虑只会让你的判断出错。相信你的部署,相信你手下的人。我们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剩下的,交给命运和刀剑吧。而你,作为我最信任的剑与盾,现在更需要的是冷静。”
看着沃伦那双深邃平静的蓝眼睛,听着他像是温润泉水般的话语,西里尔斯紧绷的神经竟真的莫名松弛了一丝。
是啊,领主大人尚且如此镇定,他这个以战斗为生的骑士,又怎能先乱了方寸?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您说得对,大人。”西里尔斯微微颔首。
这些天,西里尔斯几乎将手头所有的侦察力量都撒了出去,包括他自己的那匹坐骑“骆驼”都借给了斥候小队。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堡垒外,曾经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早已消失无踪。
简易的长屋被拆解,木料被一根根回收,小心翼翼地运回堡垒内部。
工业区工棚里无法移动的熔炉基座,被巴尔杜尔指挥着用积雪和碎石草草掩盖伪装。
“铁砧”巴尔杜尔看着自己辛苦搭建起来、尚未完全投入使用的工棚被拆得七零八落,心疼得直抽冷气,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一边指挥一边忍不住低声咒骂:“该死的畜生!该死的冻土!老子好不容易弄好的架子!这一拆一装,半个月的功夫全他娘的喂了狗!等这帮杂碎来了,看老子不用猛火油把他们烤成焦炭!”
每一根回收的木梁,在他眼里都代表着被浪费的时间和心血,这让他对即将到来的兽人充满了切齿的恨意。
就在这天下午,寒风似乎变得更加刺骨时,了望塔上突然传来了急促而尖锐的铜哨声!
紧接着,通往主堡的阶梯上响起了狂奔的脚步声。
一名隶属于雷恩斥候小队的年轻士兵,脸上带着长途奔袭后的汗水和冰碴,气喘吁吁地冲进了临时作为指挥室的主堡二层大厅。
“骑士大人!雷恩队长急报!”士兵单膝跪地,声音因为激动和疲惫而颤抖,“北方三十里外!黑石坳方向!发现大批兽人部队!数量……数量在三百到四百之间!他们……他们正在坳地背风处休整!”
“正在休整?白天?”西里尔斯眼神一凝,瞬间抓住了关键点,“三十里?距离如此之近,他们却选择在白天停下?”
沃伦也放下了杯子,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哦?有点意思。”
“没错!”士兵肯定道,“看他们的状态,非常疲惫,像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急行军。而且营地布置得很松散,缺乏防御纵深,明显是临时落脚。”
“夜间赶路,白天休整……”西里尔斯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霜喉堡的经验和冻土的环境特点,一个结论瞬间成型,“三十里,对于急行军的兽人来说,入夜后出发,半夜就能摸到我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想趁着夜色掩护,直接扑上来!这支应该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动作很快,想抢占先机,甚至可能为后续主力试探我们的防御强度!”
“好算计!”沃伦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可惜,被我们的斥候部队提前发现了。”
“好!好得很!正好我们可以将计就计来一个瓮中捉鳖。”西里尔斯不再犹豫,果断下令,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召集所有队长,主堡作战室集合!兽人,今晚必至!”
……
作战室内,气氛凝重而肃杀。
西里尔斯、沃伦、巴顿、巴尔杜尔、雷恩、埃德加以及几名核心护卫队长齐聚。
西里尔斯快速通报了斥候的情报和自己的判断:“……所以,敌人意图夜袭,先锋约四百人,今夜必到!这是他们的先头部队,想趁我们立足未稳,撕开一道口子!”
“这只是先头部队...会不会只是佯攻,目的是来试探我们的防御强度啊?”埃德加首先提出疑问。
“不管是不是佯攻,他们后续部队肯定已经在路上了,这次不打掉他们,等他们和大部队集合到时候就更难打了。”西里尔斯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怎么让这些兽人,为他们的贪婪和破坏,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他目光扫过众人:“他们想夜袭?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那我们就张开网,等着他们!全军戒备,取消轮休! 所有战斗人员立刻进入预定防御位置,检查武器盔甲,分发箭矢、滚木擂石!非战斗人员进入主堡最底层安全区!”
“雷恩!”西里尔斯看向斥候队长,“你的人分成三组,一组在主堡最高点了望,配备铜锣!一组隐蔽在堡垒外墙冰河对岸的预设雪坑掩体里,负责近距离预警和狙杀摸哨者!一组作为机动斥候,在堡垒外围一里范围内隐蔽游弋,发现任何异常,立刻用响箭示警!所有哨位,双倍人手!给我把眼睛瞪得像夜枭一样!尤其注意寻找他们队伍中可能存在的萨满或指挥官!”
“明白!骑士大人!”雷恩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寒光,“我的小伙子们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巴尔杜尔!”西里尔斯的目光最后落在铁匠身上,带着一丝询问和期待,“你的‘惊喜’,准备好了吗?能不能给这些喜欢夜间活动的‘客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欢迎仪式’?”
巴尔杜尔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混杂着残忍和兴奋的狞笑取代,他用力搓着粗糙的大手:“嘿嘿!骑士大人!您就瞧好吧!那些回收的木头,老子可没浪费!全用上了!大门前的护城河冰面上,那几个不起眼的‘小窟窿’下面,埋的可不是普通的尖木桩!是老子用回收的最好木头削尖,然后又在上面浇了厚厚一层‘猛火油’的‘地狱火刺’!只要他们敢从冰面上靠近大门……嘿嘿!保管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冰火两重天!还有,主堡屋顶平台,碎石、滚木、炼金助燃剂桶,都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巴顿!”西里尔斯转向护卫队长,“挑选五十名最精锐、最沉得住气的长矛手和弩手,由你亲自带领,埋伏在大门内侧的辎重车和沙袋掩体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一丝声音都不许发出!等兽人主力被冰面陷阱搞得人仰马翻,试图强攻大门时,听我号令,给我狠狠地射!用长矛从掩体缝隙里捅!”
巴顿重重捶胸,发出金属撞击般的闷响:“人在门在!骑士大人放心!”
“沃伦大人,请您在主堡二层指挥室坐镇。维尔德医师,医疗点准备接收伤员!而我,”西里尔斯解下腰间的绷带,再次一圈圈缠绕在握剑的右手上,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会在主堡入口阶梯的第二道防线!雷恩,一旦战斗打响,我需要你利用高度,随时向我报告兽人的主攻方向和薄弱点!”
“没问题!”*3
“很好!”西里尔斯眼中寒芒大盛,“那就让我们给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好好上一课!让他们明白,霜岩要塞的夜晚,是属于我们的猎场!”
他猛地抽出长剑,冰冷的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光,响彻作战室:“所有人,各就各位!入夜后,堡垒内部除必要指挥室和医疗点的微弱灯火,其余光源一律熄灭!外部任何可能暴露位置的光源全部掐灭!我们要让外面看起来像一座沉睡的死城!我们,等‘客’上门!”
霜岩要塞瞬间沉入一种刻意营造的死寂之中,只有寒风呼啸和战士们压抑的呼吸声。
兽人?猎人早已张网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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