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血腥炼狱般的城墙上,并非所有人都能保持勇气。
书记官埃德温,带着两名如铁塔般的卫兵,在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臭味的城墙上反复巡视。
而他的督战小队已经派出记录那些表现格外突出、悍不畏死的奴隶。
他那身原本整洁的白袍早已溅满血污和泥点,右手紧握着一柄出鞘的长剑,剑身甚至有几处粘稠的血迹尚未干涸,那是刚刚处决逃兵留下的印记。
但恐惧还是持续性的蔓延,最终还是压垮了一个年轻的奴隶。
他看着下方堆积如山的焦黑尸体和仍在燃烧的火人,听着同伴被兽人拖下城墙时发出的绝望惨叫,精神彻底崩溃。
他发出一声尖叫,丢下染血的长矛,转身就朝着通往城下的阶梯疯狂逃窜。
“站住!懦夫!”埃德温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如同离弦之箭,几步就追上了那个逃跑的身影。
周围正在奋力推梯子或射箭的奴隶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动作一滞。
“扰乱军心!临阵脱逃!死!”埃德温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维系军纪的残酷决心。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手中那柄沾着前一个逃兵鲜血的长剑,带着凄厉的风声,毫不犹豫地斜劈而下!
噗嗤!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石砖和旁边奴隶惊恐的脸上。一颗带着茫然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体抽搐着扑倒在阶梯口。
埃德温甩了甩剑上的血珠,粘稠的血丝在空中拉长、断裂。他踩在尸体上,举起染血的长剑,声音如同寒冰地狱吹来的风:“都看到了吗?!退路就是死路!你们的活路,在城墙外面!用兽人的脑袋来铺!给我顶上去!杀!杀光他们!”
恐惧被更深的恐惧和一丝扭曲的求生欲取代。奴隶们咬着牙,握紧了手中染血的长矛,将目光重新投向城下。
……
“咚——!!!”
沉重的撞击声在霜岩要塞的城墙上反复炸响,每一次都伴随着墙体细微却清晰的震颤。
青铜大门在包裹着厚实兽皮的攻城锤持续不断的冲击下,门轴处溅起细碎的火星和木屑。
推动攻城锤的是格鲁克麾下石牙村的精锐熊人,以及托尔克裂石村最强壮的牛头人。
他们身上笼罩着土黄色的石肤术光芒,肌肉虬结贲张,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那根巨大的原木上。
厚重的木盾被同伴高高举起,为他们抵挡着来自城头的零星箭矢。
“瞄准那些推攻城锤的!射!”斥候队长雷恩在了望塔上大吼。
几支劲弩和强弓射出的箭矢呼啸而下。
笃!笃!笃!
大部分箭矢被厚实的木盾和石肤术挡下,只有一两支角度刁钻的弩箭穿透了缝隙,在一个牛头人粗壮的胳膊上带起一溜血花,但那牛头人只是怒吼一声,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反而推得更狠了!
“该死!他们有法术加持,还有好盾!浪费箭矢!”雷恩啐了一口,看向指挥塔上的西里尔斯。
西里尔斯双手抱胸,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徒劳撞击大门的兽人精锐,嘴角那抹冷酷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思绪,飘回到几天前,当他发现兽人开始制作攻城器械时。
那时,巨大的攻城锤就成了悬在要塞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如何防御它?加固大门?
这些都需要时间和资源,而且未必能完全挡住兽人精锐持续不断的蛮力冲击。
就在他苦思对策时,前世看过的无数古装战争剧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那些气势恢宏的攻城场面中,坚固的城门往往在攻城锤几次猛烈撞击后,伴随着门闩断裂的“咔嚓”声,便轰然洞开!
守军惊慌失措,攻城者蜂拥而入……
“门闩……”西里尔斯当时在沙盘前踱步,眉头紧锁,“仅仅是几根粗木横在那里?真是……太想当然了!”
他猛地停住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问题的关键不是城门本身有多坚固,而是它后面承受冲击的结构!如果后面不是空荡荡的门洞通道,而是……实心的呢?”
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案瞬间成型!
因此,早在兽人攻城锤完工前,西里尔斯就下达了那个至关重要的命令,动用城内所有能找到的巨石、碎石、乃至夯实的土方,将整个城门通道后方彻底堵死!
从门内到门后的甬道,几乎被填塞成了一个实心的、由坚硬岩石和泥土构成的巨大“壁垒”!
此刻,听着那徒劳的、持续不断的“咚!咚!”声,看着那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大门,西里尔斯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笃定。
城门本身,不过是一层薄薄的、会变形的“装饰板”,它真正的支撑,是整个要塞的地基!
兽人的蛮力,正在与一座小山角力!
“不用管他们。”西里尔斯的声音通过传声筒清晰地传到雷恩和负责该区域的守军耳中,“让他们撞。省点箭矢,招呼其他地方的‘客人’。”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于是,城墙上除了象征性地射了几轮无效箭矢后,便彻底无视了那持续不断的、徒劳的“咚!咚!”声。
守军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那些搭着长梯、企图攀爬上来的兽人身上。
……
攻城战,在血腥与喧嚣中持续了大半天。
太阳从荒原的地平线攀升至中天,又渐渐西斜,将城墙和大地染上一层疲惫而残酷的金红色。
兽人战士的吼声从最初的狂野嗜血,渐渐带上了嘶哑和力竭。
法术的光芒早已黯淡下去,萨满们魔力透支,瘫坐在地。
持续的冲锋、攀爬、躲避箭矢和滚油,消耗着他们巨大的体力,更重要的是饥饿。
他们是带着饥饿而来的,激烈的战斗更是掏空了最后一点储备。
腹中的轰鸣声甚至压过了厮杀的呐喊,许多兽人战士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呜——呜——呜——”
低沉的、带着不甘的撤退号角终于从兽人营地后方响起。
如同退潮一般,攻城的兽人如同来时一样迅速地向后退去。
但他们退得很有“秩序”,所有还能行动的兽人,都奋力拖拽着地上同伴的尸体,无论是被烧焦的、被箭射穿的、还是被石头砸烂的,甚至一些重伤未死的,也被同伴粗暴地扛起带走。
城墙上,守军看着兽人拖走尸体,短暂的胜利欢呼后,陷入了一种更深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里,似乎又多了一丝令人作呕的、绝望的气息。
所有人都明白,这些尸体被带回去意味着什么。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补充箭矢滚油!”护卫队长巴顿嘶哑的声音在城头响起,打破了沉默。
而书记官埃德温,已经换下了那身血污的白袍,拿出了个皮质小本。
在几名卫兵的护卫下,他来到了城墙奴隶营集中的区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紧张、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下面念到名字的,出列!”埃德温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晰,却依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这场残酷的筛选与高压下,沃伦领主那看似不可能的超高悬赏,竟真的催生出了“成果”。
“‘杰森!科尔!”
两个身影从奴隶堆中走了出来,在混乱的战场上格外显眼。
一个是绰号“屠夫”的大块头奴隶杰森,他等级不过4级,但天生神力且悍不畏死,手中还拎着一把卷刃的战斧。
他不用推梯子,专门守在垛口旁,只用一柄战斧,就将任何冒头的兽人脑袋狠狠劈开!
半天下来,他脚边堆满了兽人残肢和被他亲手斩下的狰狞头颅。
另一个则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瘦高个奴隶,他动作异常敏捷,等级也只有5级。
他和杰森完全不同,专挑那些被火油烧伤、行动迟缓或刚从梯子翻上来的兽人下手,用一柄磨尖的短铁钎精准地刺入兽人的眼睛、咽喉等要害。
他的效率极高,且极其善于保护自己。
在无数奴隶羡慕、嫉妒、渴望到几乎燃烧的目光注视下,埃德温取出了两份烙印着复杂魔法纹路的羊皮卷轴,那是束缚着他们的奴隶契约。
他口中念诵着解除契约的咒语,手中的短杖点在卷轴上。
嗤啦!
两份卷轴无火自燃,在幽蓝色的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飘散在带着血腥味的寒风中。
一股无形的束缚感从杰森和科尔身上消散。
他们怔怔地看着自己粗糙的双手,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名为“自由”的轻盈感,身体微微颤抖。
“以领主沃伦·冯·黑荆棘之名,”埃德温朗声道,“解除尔等奴籍!尔等功勋卓着,待战后一并擢升为自由民!勇士们,这就是榜样!用兽人的血,洗刷你们的烙印!”
“吼!!!” 城墙上,特别是奴隶营方向,爆发出比击退兽人时更加狂热、更加充满渴望的吼声!
自由,这一刻榜样的力量,在这一刻被放大到了极致。
……
兽人营地,篝火摇曳,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糊味,来源不言而喻。
格鲁克、加尔、托尔克和霜牙老萨满围坐在最大的篝火旁,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天的猛攻,损失了超过两百名战士,却连城墙的一块砖都没啃下来!
那扇该死的大门,更是纹丝不动!
“撞不开!根本撞不开!”托尔克一拳砸在地上,牛眼赤红,“老子的勇士都快累死了!那门有问题!像撞在山体上!”
“爬也爬不上去!”加尔舔着锋利的狼牙,眼神阴鸷,“人类准备了太多该死的火油!还有那些不要命的奴隶!为了自由,他们比野兽还疯!”
“那些奴隶……”格鲁克熊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更显狰狞,他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跳跃的火焰。
他见识过人类贵族的手段,但如此赤裸、如此高效地用奴隶来消耗他们,还是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今天这样硬冲,不行了。”霜牙老萨满声音沙哑,带着悲愤,“我们的战士不是被箭射死,就是被烧死,要么被推下来摔死……损失太大,士气也……而且,”他看了一眼营地深处那些正在“处理”尸体的地方,声音更低,“粮食……撑不了几天了。”
沉默笼罩着篝火,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慌,比荒原的寒风更刺骨。
格鲁克巨大的熊掌缓缓握紧,指节发出咔吧的声响。
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甘的怒火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
“硬冲不行……那就换个法子!”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危险的气息,“必须……撕开一道口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的目光扫过其他三位首领,“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的人,爬上那座该死的城墙!或者……从其他地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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