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淮不卑不亢,拱手道:臣是否谋逆,当由陛下圣裁,岂是太后一言可定。
太后气得面色铁青,转向弘武帝:皇上看看你的好臣子!可还有半点君臣纲常!
弘武帝拍案怒喝:放肆!贾淮还不速向太后请罪!
贾淮立即躬身:臣言语冒犯,请太后恕罪。
白太后此刻已无心纠缠,她此行只为救出孙儿刘传,至于穆元这等奴才,根本不值一提。
皇上,哀家要带刘传回宫,你意下如何?太后直视弘武帝。
未等皇帝开口,贾淮抢先道:不可!刘传涉嫌谋逆大案,必须收押昭狱审讯!
康亲王见状大怒:贾淮!你眼里可还有太后!
贾淮淡然回应:王爷此言差矣。臣自然敬重太后,但国事重大,岂容后宫干政!
林如海暗自为贾淮捏汗,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明白贾淮功高震主,未及弱冠便位极人臣,今日故意顶撞太后,实为向皇帝表忠心。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贾淮:你...狂妄!
弘武帝沉声道:贾淮休得无礼,速将刘传交予太后!
太后冷笑低语:任你权势滔天,终究是我皇家的一条狗!此言虽轻,却清晰传入众人耳中,令在场大臣俱都色变。
贾淮瞥了眼得意的太后,郑重进言:陛下,若纵容刘传此等残害大臣家眷之举,恐致天下大乱,人人自危!
这番话将弘武帝逼入两难境地。正值新政推行之际,处置刘传恐引发内乱,不处置又寒了臣子之心。皇帝心中暗恼贾淮选此紧要关头发难。
林如海适时进言:陛下,贾淮确有僭越之嫌,已不宜继续担任锦衣亲军指挥使。
弘武帝闻言顿悟,若解除贾淮职务,既可安抚太后,又能保全孝道。至于贾淮,正好借此机会稍加惩戒。
戴权拟旨:宁国一等侯贾淮目无尊上,着即革去锦衣亲军指挥使一职,回府闭门思过!
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有的惋惜,有的欢喜,还有的面露古怪。贾淮倒是爽快,当即跪地叩首道:臣领旨谢恩!
出了皇宫,贾淮带着亲兵径直回到宁国府。刚踏入后堂,就见贾母已在屋内等候,连忙上前行礼:老祖宗怎么亲自来了?
贾母叹道: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婆子哪能坐得住!淮哥儿,听说你把康王世子给废了?话音刚落,堂内众人纷纷向贾淮投来担忧的目光,尤其是黛玉,眼中满是忧虑。
贾淮先对黛玉安抚地笑了笑,这才对贾母说道:老祖宗放心,您什么时候见我做过没把握的事。
贾母疑惑道:你把太后的亲孙子废了,就算皇上护着你,太后能轻易放过你?
贾淮挠头笑道:也不是没受罚,皇上革了我的锦衣亲军指挥使之职,让我在家闭门思过。如今我风头太盛,这样反倒更好。
贾母何等精明,一听就明白贾淮是在韬光养晦。笑道:这样也好,你这几年闹腾得太厉害,让老婆子整天提心吊胆。如今卸了差事,正好在家修身养性,省得天天惹祸让我不得安生!
几个姑娘听了也都高兴起来,惜春更是蹦跳着说:三哥以后可以天天陪我玩了!贾淮笑着点头,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贾母起身道:老婆子乏了,要回去歇息。你快去看看你那宝贝丫头吧。
贾淮和黛玉送走贾母等人,返回后堂时,小吉祥已经醒了。因后肩受伤,她正趴在榻上,苦着脸让小幺儿喂药。见贾淮进来,刚要起身就被瞪了回去。
贾淮坐在床边,轻抚着小吉祥的发髻心疼道:傻丫头,你可把三爷吓坏了!黛玉也红着眼圈说:小吉祥姐姐,多谢你舍命相救。
小吉祥满不在乎:这算什么,我命硬着呢!要是林姑娘有个闪失,三爷该多伤心啊。我这条贱命不值钱,不打紧的。
这番话听得贾淮心头酸涩,丫鬟们都红了眼眶。黛玉更是感动得落泪,嗔怪道:胡说什么!你的命金贵着呢。你三爷为了你把康王世子都打废了!再说这种话伤人心,等你伤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经过此事,黛玉对这个忠心的小丫头越发疼爱了。
小吉祥憨笑着低下头,只在贾淮手心蹭了蹭脑袋。贾淮柔声道:等你伤好了,三爷带你们好好出去玩。嘱咐她好好休养后,便带着黛玉等人离开了内室。
花厅里,贾淮与黛玉相对而坐。晴雯奉上茶后,识趣地退到一旁。
黛玉抿了口茶,眼中仍带着忧色:淮儿,你废了康王世子当真没事吗?可不许骗我。
贾淮知道瞒不过聪慧的黛玉,笑道:当时情非得已。若不立威,日后你们都会有危险。所幸结果不错,如今无官一身轻。至于权位,林姐姐知道的,我本就不在意这些。
黛玉虽不清楚其中风险多大,但也明白此事凶险异常。特别是斩杀太后近侍,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毕竟伴君如伴虎,天威难测。
黛玉明白贾淮此举是为护她周全,却不愿见他以身犯险。这些年贾淮的遭遇,她都看在眼里。
她轻移莲步至贾淮身旁,俯身将脸颊贴在他膝上,柔声道:淮儿,咱们寻个清净去处可好?姐姐不愿见你为我涉险。荣华富贵皆是过眼云烟,但求与你长相厮守,便是清贫度日也心甘情愿。
贾淮轻嗅着她发间幽香,指尖拂过如云青丝,叹道:林姐姐,我何尝不想觅得世外桃源与你共度余生?只是这世道,若无权势傍身,纵是天涯海角也难逃欺凌。以姐姐这般品貌,我若无力相护......就如当初在荣国府,若我还是那个庶子,连身边丫鬟都护不住。唯有自身强横,方能守护珍视之人。
黛玉岂会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心疼难抑。她仰起泪眼,轻唤:淮儿......话音未落,贾淮见她梨花带雨之态更胜平日,情难自禁俯身吻住朱唇。屋内晴雯、香菱等婢女俱是面红耳赤,不敢抬眼。
良久,黛玉羞赧地将脸埋进贾淮胸膛,粉拳轻捶他后背:你这冤家,专会欺负人!贾淮收紧臂弯,在她耳畔低语: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唐突了姐姐,千万恕罪。说罢朝紫鹃投去得意目光,惹得紫鹃飞了个白眼,红着脸别过头去。
黛玉猛然惊醒,慌忙挣脱起身。俏脸绯红似要滴血,狠狠瞪了贾淮一眼,偷瞥见众婢皆垂首而立,方才稍安。贾淮见她这般欲盖弥彰的娇态,心头又热,正要上前,黛玉却如惊兔般退后,佯怒道:再敢胡闹,仔细你的皮!
贾淮讪讪摸鼻的模样逗得众婢掩口轻笑。晴雯打趣道:三爷若着急,不如早些将林姑娘娶过门来。黛玉闻言羞恼:疯丫头胡吣什么!贾淮却笑道:此言甚善,是该筹谋了。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黛玉作势欲走。贾淮忙拉住她柔荑:好姐姐再坐会儿。黛玉抽回手嗔道:要留人也成,须得规规矩矩的。念及他为家业奔波劳苦,终究不忍苛责。
暮色渐浓时,贾淮亲率护卫送黛玉归府。
皇城慈宁宫内,白太后面沉如水。康亲王跪哭道:母后,贾淮那厮心狠手辣,传儿已然废了!儿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白太后冷声道:皇帝明里暗里护着他,能奈他何?如今他虽卸了实权,到底顶着侯爵。你若连个空架子都对付不了,往后不必来见我了。
康亲王刘向苦笑:母后明鉴,贾淮虽去职仍是一等侯,背后更有开国勋贵撑持,势力盘根错节啊。
白太后冷冷扫了康王一眼,斥道:糊涂!贾淮这些年在朝中树敌无数,莫说江南世家,单是卫国公府与户部尚书府都与他有杀子之仇,你竟不知借力打力?
康王面露难色:母后明鉴,卫国公府手握兵权,若与儿臣联手对付贾淮,必遭圣上猜忌。那刘唐更是老谋深算,从不行险棋。
太后脸色骤沉:哀家怎会生出你这等不中用的东西!
康王余光扫过四周宫人,暗叹今日之言必入圣听,忙道:母后息怒,四哥身为天子亦有诸多掣肘。
白太后怒极反笑: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你继承大统!
刘向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母后慎言!
便是当着那逆子的面,哀家也敢这么说!白太后拍案而起。康王暗自叫苦,这番言论传出去,日后行事只怕更难。
养心殿内,弘武帝盯着密折,指节发白:既然母后始终觉得朕不如刘向,那便当没这个儿子罢!戴权屏息垂首,不敢出声。
贾淮回府后有何动静?
戴权忙答:宁侯回府后只与贾母叙话,后与林姑娘闲谈。
弘武帝冷笑:倒会躲清闲!不孝之徒!戴权暗忖宁侯圣眷犹在。
夜色中,贾淮率亲兵返府,思绪翻涌。此事若真是刘传所为,未免太过莽撞。那几个老狐狸若要动手,必是雷霆之势。但要说白朗、邓远全无干系,他绝不相信。
回府后,见小吉祥仍在熟睡,贾淮嘱咐晴雯按时喂药。晴雯红着脸问:三爷今夜宿在何处?
偏房即可。
偏房床小......晴雯声若蚊蝇,要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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