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不得不思量另一件事:先前因聚赌一事,她积攒的仁厚之名已损耗殆尽。若再失去周瑞一家,日后身边还能用谁?
未及她想出对策,贾母淡然道:
“家 此丑事,更闹出多条人命!这可是天子脚下,人命关天!一旦事发,莫说他们,便是贾家也难逃干系!”
贾赦、贾珍等人虽早有所闻,却未想到贪墨如此之巨,此刻只觉被人剜心割肉,回头怒视那群喊冤的管家。
凤姐儿见众人仍在狡辩,冷笑道:
“还敢喊冤?每一笔账目都算得明明白白,你们手下也都招供了,真当没有真凭实据就敢绑你们来此?!”
贾母摆了摆手,凤姐儿连忙噤声归位。方才一时忘形,险些坏了分寸,心中暗叫可惜...
贾母对贾赦等人说道:
厅堂内一片肃杀之气,贾母端坐上位,沉声问道:诸位有何高见?
贾赦拍案而起,怒目圆睁:这等背主刁奴留着作甚?不如直接处置了,家产尽数充公!
贾珍亦愤然附和:正是此理!这等不忠不义之徒,就该乱棍 !
贾政、贾琏、贾蓉皆默不作声,贾母见状暗自叹息,转而询问邢夫人与王夫人。邢夫人早已六神无主,倒是王夫人强自镇定道:老太太明鉴,此事若闹大了,恐有损府上颜面。况且涉及多条人命,不如从重责罚,追回赃物后发配庄子。
堂下哀嚎之声渐起,贾母不耐地挥了挥手。鸳鸯当即冷喝:再敢喧哗者,立毙杖下!众仆役闻言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
贾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此事原是凤丫头主理,探春近日才知晓内情。你二人以为当如何处置?
凤姐儿与探春交换了个眼色,想起凌策先前的叮嘱。凤姐儿瞥见贾琏畏缩之态,心中百味杂陈。
老太太容禀,凤姐儿深吸一口气,此事既已败露,不如秉公处置,以正家法!
贾母挑眉:细说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可私下了结,奈何竟牵扯人命!凤姐儿声音铿锵,难道要拿贾府清誉替这些豺狼遮羞?即便抄没其家,终究污了门楣!
贾政恍然击掌:琏儿媳妇所言极是!
贾赦却急道:你要报官?岂非自毁颜面?
贾母淡淡扫视二人:且听凤丫头说完。
凤姐儿继续道:非是简单报官,而是贾府自查严惩!咱们世代忠良,岂会包庇恶奴?当先抄查各家,追回赃物,再将涉命案者送交顺天府。受害百姓的损失,也当由府中补偿。
贾赦和贾珍还未来得及开口,探春便抢先说道:
这样做不仅能挽回贾家的声誉,更能让大老爷、二老爷的名望更上一层楼,连带琏二哥哥和宝二哥哥的名声也会传扬开来。此事既然压不住,不如以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贾家名声越好,将来的路就越顺,连潜在的对手都会有所顾忌。不过具体如何操作,如何补偿都要考虑周全。既然决定要做,就要做到尽善尽美!
贾赦与贾珍满脸焦躁,心想好不容易能抄没家奴财产充实私囊,怎么反倒要替这些奴才赔偿那些平民百姓?
贾母眼中含笑,心知这必是凌策的主意,说明他已与贾家密不可分。正要应允,不料王夫人率先表态:
三姑娘说得在理!就算为了家中爷们的名声,这事也马虎不得!
谁都明白她只为宝玉着想,但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贾母颔首道:
唉,真是老了。后续事宜就交给凤丫头和三丫头处置吧!本就是你们发现的,由你们善始善终最合适。
随即看向邢夫人和王夫人:
你们也乏了,后面的事就不必过问了。往后家务就交给年轻人打理吧,她们头脑活络些。
王夫人面色骤变,暗叫不好,又中了圈套!
宁国府内,
贾珍怒气冲冲地归来,贾蓉战战兢兢跟在身后,如同丧家之犬般随父亲来到前院。
虽然大管家赖升已被押往西府,但其余管事婆子仍跪满庭院。贾珍不似贾母那般不怒自威,见状厉声喝道:
贾家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如此欺主?!别以为装聋作哑就能蒙混过关,西府已经查了个底朝天,东府的账马上也要清算!
赖升赖大仗着是赖嬷嬷的儿子,去西府或许还有条活路。你们若继续嘴硬,今日统统乱棍 !
说!到底贪了多少银两?借我之名强占了多少田产?谁手上沾了人命?现在招认,尚可饶你们一命!
宁国府的清查尚未完结。贾珍企图诈出实情——钱财田产都可抄没追回,但命案非同小可!
西府既决定报官,东府便难以遮掩。必须在送官前掌握实情。倒非贾珍心存正义,这些高门大户谁没处置过下人?谁手上没几条人命?
只是京城百姓的眼睛雪亮,稍有不慎就会惹来 烦。必须事先准备周全,想好说辞。
跪着的管事们仍在负隅顽抗,指望事情尚有转圜余地。贾珍勃然大怒:
该死的奴才!还敢跟主子耍心眼?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打到他们开口为止!
贾蓉怯生生地小声劝道......
老爷,不能全处置了,还有些事需要他们办......
贾珍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来气,抬腿将他踢倒在地。这时跪着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
横竖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了!抓住他们父子俩逃出去!
话音未落,几个人就跳起来抢夺两旁小厮手中的水火棍。管家婆子们见状,有的想逃,有的想上前,还有的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又有人大声喊道:
逃跑也没用,不抓住这两人根本逃不掉!难道要流落街头当乞丐吗?用他们做人质换条活路,再去库房抢些银子,逃到外地还能当个土财主!
这番话顿时点燃了众人的贪念。眼下家是回不去了,说不定正在被抄家,不如挟持这对父子抢了银子逃命!
场面瞬间大乱。东府与西府不同,西府有贾母坐镇还算有规矩,东府这边却是一团糟。贾珍整日花天酒地,从不养闲人。这些小厮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哪比得上这群为活命而拼命的人?
贾珍和贾蓉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要逃时已经晚了,被最先发难的那几个人死死按住。
贾珍惊恐地叫道:你们疯了吗?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现在放了我,我保证既往不咎......
那人冷笑道:既往不咎?我们犯的事进了大牢就算不死也得关一辈子!不如现在搏一条生路!大老爷、小蓉大爷,劳烦跟我们走一趟!
先带我们去库房取银子,再护送我们出城。等我们安全了,自然会放了你们。否则......他阴森森地说,你们恐怕会比我们先走一步。
其他管家婆子也都红了眼,陷入疯狂状态。既然无路可退,内心的凶性全都爆发出来。
他们把十几个小厮捆作一团堵住嘴,然后着贾珍父子往库房走去。年前各地送来的银两刚入库不久,现在库房里还堆着不少银子。
最先发难的那个人看着众人癫狂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突然高声说:
不行,带着两个人太麻烦。贾珍诡计多端,万一出城时使诈就糟了。
众人此刻正需要一个主心骨,加上平日深知贾珍为人,纷纷询问对策。一个新提拔的小管家厉声道:
不如杀了贾珍,只带着小的走!反正宁国府就这父子俩,有一个人质就够了。就算官府追捕也会投鼠忌器——宁国府就这一根独苗,谁敢逼得太紧?
这话让众人犹豫起来。求生是一回事, 可是另一回事。何况杀的还是宁国府的主人!现在挟持两人逃跑,家人最多受牵连不至于死罪;但若杀了贾珍,只怕九族都要遭殃!
贾珍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哀求:别杀我!杀了我朝廷绝不会放过你们,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我保证送你们平安出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领头那人阴测测地笑了......
“小蓉大爷,您别听他的!咱们只信您!”那人歪了歪脑袋,露出狰狞的笑容,“咱们可没说要您的命,只要您送咱们出城,自然放您平安。不过嘛...”
他阴森森地压低声音:“总得留个凭证才放心。”
贾蓉还没回过神,周围的婆子们却都露出会意的神色。贾珍突然脸色大变,慌忙喊道:我比他有用!我...话音未落,几个壮汉已经将他死死按住,堵住了他的嘴。
为首的歹徒绕到贾蓉身后,悄悄塞了把利刃在他手中,如同恶鬼般在他耳畔低语:
这算哪门子父亲?哪有当爹的惦记儿媳妇的?哪有让下人往亲儿子脸上吐口水的?做了他,宁国府就是您的了!
往后您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要这一刀下去,您就是真真正正的爷们儿!
贾蓉的眼眶渐渐充血,望着被众人按住的贾珍那惊恐万状的模样,心头竟涌起一阵莫名的快意...
(说来也怪,贾府里的父子关系都透着几分古怪。从贾代化对贾敬动辄打骂如对贼寇,到贾珍对贾蓉、贾赦对贾琏,简直像有不共戴天之仇。
贾政待宝玉虽也严厉,到底比那两位强些。反倒是叔侄之间和睦得多,贾赦疼宝玉,贾政待贾琏也宽厚...
最骇人听闻的当属贾珍对贾蓉。莫说觊觎儿媳秦可卿这等丑事,平日里也是百般折辱,竟常命下人当众唾其面...
这般成长起来的贾蓉,心性怎能不扭曲?此刻惊惧交加之下,又见仇人这般狼狈相,再听着耳边恶魔般的教唆,眼中血色愈浓!
动手啊!您活还是他活?
这一刀下去,咱们各走各的!
横竖只能留一个!
他死了您就是族长!
快动手!等他缓过劲来死的就是您!
声声催命之下,贾蓉双目赤红如兽,猛地一声嘶吼, 狠狠捅向贾珍!
嗤——
温热的液体溅上手背,入目尽是刺目的猩红。待看清贾珍暴突的双眼,贾蓉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也断了。
贾珍剧痛之下挣开束缚,嘶声惨叫:畜生!你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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