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在我掌心裂开的瞬间,吊坠残片猛地一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我抬头,北墙的影子斜斜压过来,墙头那几根锈铁条像是某种标记,和灰烬里浮出的符号对上了。
陆九玄站在十步外,剑横在身侧,没说话,但眼神已经变了。他知道我要去哪。
“你还能走?”他问。
我点头,把枯叶塞进袖袋。剑太重,扛着压得肩膀发酸,可现在不能放。他看了眼我手腕——上一章他贴的符纸已经烧成灰,脉门空荡荡的。
“走快点。”我说,“再慢点,天就亮了。”
他没动,盯着我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按在自己心口。那一处衣料下隐约有光透出,像被什么东西硌着,微微起伏。他呼吸一顿,指尖微颤,随即压住,脸色没变。
我知道那是什么。封印又松了。
他转身带路,步伐很稳,可每一步落地都比前一步慢半拍。我跟在后面,手摸向胸口的残片,它还在发烫,不是警告,是催促。
穿过西院荒园时,风从墙缝里钻出来,带着铁锈味。库房后那道暗门还在,锁是新的,铜的,泛着青光。他抬剑一挑,锁芯“啪”地断开。
门后是斜坡,往下通向地底。石阶潮湿,越往下,空气越沉。我能感觉到,体内的东西在往下坠,像是血在倒流。残片贴着皮肤,开始震动。
“快到了。”他说。
尽头是一扇石门,上面刻着断裂的剑纹。门缝里透出微光,不是火,也不是月色,是金属在呼吸。
他伸手推门,我拦住他。
“等等。”我把残片按在门上。
金光一闪,门缝里的光忽然乱了,像是被搅动的水。几道细小的剑影在门后嗡鸣,来回穿梭。结界在反应,不是冲我,是冲残片里的灰。
“它认得这个。”我说。
他没问什么,退后半步。我咬破指尖,把血抹在残片背面。血渗进去的刹那,门“咔”地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灯。
千柄剑悬在半空,剑尖朝下,像倒生的林子。每一柄都在轻微震颤,发出极低的鸣声。地面是黑石,刻着星图,中央空着,只有一块凹陷,形状像手掌。
我走进去,脚步一落,所有剑同时偏转了一寸。
“别靠近中央。”他说,“那是祭位。”
我没理他,径直走向星图中心。残片越来越烫,几乎要烧起来。走到一半,喉咙突然一甜,我抿住嘴,没让它溢出来。
就在这时,第一柄剑出鞘了。
不是被人拔的,是自己飞出来的。它悬在我面前,剑身布满裂痕,像是随时会碎。接着是第二柄、第三柄……整个剑冢的剑开始震动,嗡鸣声连成一片。
我停下。
“你的血。”他说,“它在认你。”
我摇头:“不是认我,是认这个。”我举起残片。
话音刚落,所有剑齐齐出鞘,升到半空,排列成阵。星图亮了,一道道光轨从剑尖垂下,交织成穹顶般的图案。我能认出来——那是我小时候在废墟里翻到的观星图,差三颗星没亮。
“这是……星宿阵?”他声音紧了。
我没回答。阵法一成,体内那股空荡感突然被填满,像是有东西顺着经脉往上爬。残片“啪”地裂开一道缝,灰烬飘出,在空中凝成一个符号——半星轨,半锁链。
和枯叶上的裂痕一模一样。
“血契。”我低声说。
他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还来不及答,他腰间的剑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共鸣,是**活了**。
剑身浮出血纹,一道、两道,像是血管在跳动。接着,一个声音从剑里传出,苍老,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她……是初代圣子的转世之身。”
我后退一步,撞上石壁。
“放屁。”我说。
“不可能。”陆九玄盯着自己的剑,“你封印了千年,不该知道这些。”
“我知道。”那声音继续说,“她的心跳,和她一样。她的血,流着星盘的律动。三生轮回,命轨未断——她就是她。”
我抬手捂住耳朵,可那声音不是从外面来的,是从剑阵里渗进脑子里的。眼前闪过一些画面——不是记忆,是幻觉:一座高台,火光冲天,一个穿白袍的女人站在中央,胸口插着一柄无铭剑,血顺着剑身流进地缝。
“闭嘴!”我吼。
剑阵一震,光轨扭曲。我喘着气,指甲掐进掌心。残片烫得几乎握不住。
陆九玄想上前,却被剑阵挡住。他拔剑欲斩,剑灵却低喝:“住手!再动,她会碎!”
就在这时,一道幽蓝影子从墙角掠过。
不是人,是**狐尾**。
九条虚影横扫而过,直接击向剑阵核心。光轨断裂,悬剑齐齐一颤,纷纷坠落。星图熄灭,只剩中央那柄无铭古剑还悬着,微微晃动。
一个声音从暗处传来,懒散,却压着冷意:
“再问下去,她会碎的。”
是司徒墨。
我没回头,死死盯着那柄还浮着的剑。
“你来干什么?”陆九玄厉声问。
“救你们。”那声音轻笑,“还是说,你们更想听剑灵把她的命格一条条念完?”
没人接话。
我抬头,看那柄孤悬的剑。它开始下坠,不快,像在等我伸手。
“它要选人。”我说。
“别接。”陆九玄说,“它不是普通的古剑,是祭器。”
“我知道。”我往前走了一步,“可它在等我。”
“你根本不知道它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回头看他,“三天,反噬会把我烧成灰。现在有一把剑说它认我,你让我躲?”
他僵住。
我伸出手。
剑落进掌心的瞬间,整座剑冢剧烈一震。地面裂开一道缝,黑石下的金属骨架暴露出来,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残片“啪”地碎开,灰烬全涌进剑柄,那半星轨符号沉了进去。
剑身亮了。
不是光,是**血纹**,从柄到尖,缓缓蔓延,像活过来的脉络。
我握紧它,指节发白。体内那股空荡感还在,可不再撕扯,像是被什么压住了。吊坠残片彻底冷却,只剩一点余温贴着皮肤。
陆九玄一步步走近,脸色发白:“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我说,“是它自己认的。”
他盯着我手里的剑,眼神变了。不是怕,是**认出**了什么。
“这剑……”他声音低下去,“不该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它本该在初代圣子墓里。”
我冷笑:“那正好,我现在拿着它,是不是也算入了墓?”
他没答。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在靠近。
“守卫。”他说,“我们得走。”
我点头,把剑扛在肩上。它不重,反而轻得奇怪,像是空心的。可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像心跳。
我们往出口走。经过石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星图还在,只是暗了。但中央的掌印凹陷里,多了点东西——一滴血,正从我刚才站的位置渗下来,缓缓滑进纹路。
像是签了名。
陆九玄推开门,风灌进来。天边刚有点灰白,还没亮透。
“接下来去哪?”他问。
“静室。”我说,“我得弄明白这剑到底要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你不怕它反噬你?”
“怕。”我握紧剑柄,“但我更怕三天后变灰。”
他没再说话,转身带路。
走到半路,我忽然停下。
剑柄有点湿。
低头看,一滴血正从我虎口渗出,顺着剑身往下流。血到了剑尖,没滴落,而是被吸了进去。
剑身血纹亮了一下。
我抬头,看向前方。
静室的门开着,里面没人。
可桌上,摆着一朵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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