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关于“情绪是妄相”、“不着相”的开示,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将我心中残存的困惑壁垒彻底击碎。狂喜与明悟之后,一个积压已久、几乎让我对中医乃至所有医疗手段产生怀疑的问题,浮上心头。
“师傅,”我的语气带着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深深的困惑,“我还有一个问题。您看,我这哮喘八年了,我真的是用尽了办法。” 我开始掰着手指头数,那些求医的记忆如同沉重的枷锁。
“西医,直接把哮喘定位成‘不死的癌症’,告诉我终身离不开那救命的喷雾剂,离了它,我可能一口气就上不来。我认了,至少它能让我活着。”
“可我不甘心啊!我又去找中医。”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苦涩,“一开始我是满怀希望的。但是,怪就怪在这里,无论我看多少中医,无论方子怎么变,我吃汤药总是过敏!烂嘴角,舌尖起泡,全身长满红色的、痒得要命的包,甚至出现那种环形的红斑,最严重的一次,诊断是‘变应性血管炎’,不得不用上强效激素,折腾半个多月才能缓过来。为了治病,反而添了新病,还是大病!”
我越说越激动,那些求医无门、反受其害的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我不死心啊!正规路子走不通,我就去各种推拿馆,见了不知多少江湖郎中,尝试了几乎所有外治法——刮痧、拔罐、针灸、艾灸、拍痧,甚至还有什么‘易经’调理、‘神道’之法……结果呢?不是完全没效果,就是当时感觉好点,过后反而更重!师傅,我真的绝望了!我一度以为,我这身体就是个无底洞,是个被诅咒的破烂皮囊,什么好药、好方法到了我这里,都会变质,都会反过来伤害我!”
我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悲愤的迷茫,望着师傅那始终平静如古井的面容:“可是……可是您,您只是给了我一个‘克制’、‘觉察’的念头,甚至没给我开一味猛药,没在我身上扎一针一灸,我这缠磨了八年、让我生不如死的哮喘,他自己……他就好了!这到底是为什么?!这其中的道理,究竟在哪里?我……我想不通!”
师傅静静地听着我这一长串饱含血泪的倾诉,脸上没有任何不耐,只有深切的悲悯。他提起那只温养得油光发亮的紫砂壶,缓缓地将清澈的茶汤注入我面前的空杯,水声潺潺,奇异地安抚着我激动的心绪。
待我情绪稍平,他才放下茶壶,双手交叠置于腹前,用一种仿佛能贯通古今的悠远语气,缓缓道来:
“陈远,你可曾听说过,‘上医治神,中医治气,下医治形’ 的说法?”
我点了点头,这句话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但从未深究。
师傅开始为我层层剖析,如同一位高明的匠人在剥离玉石的璞衣:
“所谓‘下医治形’, 好比西医之法。它看见你哮喘,便认定是支气管痉挛、炎症细胞浸润这个‘形’出了问题。于是,它用激素、用喷雾剂去‘压制’这个症状,强行让痉挛的管道扩张,让炎症反应消退。这方法直接、快速,能救急,如同洪水来了,它用沙袋巨石去‘堵’。但,有压迫,就有反抗。 病根未除,那股失衡的能量(气)还在,你压得越久,它积蓄的力量就越强,一旦爆发,只会更加猛烈。且长期压制,副作用自生。此谓‘宜疏不宜堵’之理。”
我回想起依赖喷雾剂时,那种药效一过就更强烈的窒息预感,深以为然。
“再所谓‘中医治气’,”师傅继续道,“这包括了你在推拿馆尝试的诸多外治法,如刮痧、拔罐、放血,乃至一些过于峻猛的汤药。其核心思路,多是‘泄’法,认为病邪是多余的、不好的‘气’,要把它从体内引导、发散出去。”
说到这里,师傅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直指我的核心问题:“但你的情况呢?我早已说过,你是长期‘付出’太多,情感、精力过度消耗,如同一个本就能量亏空(阴虚)、阳气不足(阳虚)的灯笼,内在已经是一片寒湿(阴浊内盛)。此时,再对你用‘泄’法,无论是刮痧拔罐透皮泄气,还是服用过于寒凉或攻伐的汤药,岂不是如同在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灯笼上,又戳了几个洞,让它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加速熄灭?你这身体,敏感至此,吃补药都可能‘虚不受补’,何况是‘泄’法?这分明是雪上加霜啊!所以你才会出现那么严重的过敏反应,那是你身体在绝望地呐喊:‘我不能再泄了!我快空了!’”
我如遭雷击!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是中药或者疗法本身有问题,却从未想过,是它们与我当时极度虚弱的体质根本不相符!我那不是在治病,那是在自戕!
“而最后,所谓‘上医治神’。” 师傅的声音变得无比深沉而有力,他指了指我的心口,“这个‘神’,就是你的‘心’,你的‘意念’,你的‘主宰’。 用你的心,去治你的病。也就是俗语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你的‘心病’是什么?是那八年积累的、对病痛的恐惧,是对求医无效的绝望,是那份‘付出无回报’的深层委屈和愤怒,是这些情绪能量淤堵成的‘寒冰’。我给你的‘克制’与‘觉察’,并非强行压抑,而是让你看清情绪非你,选择不认同、不跟随。 当你真正开始这样做时,你的‘神’就从情绪的混乱中解脱出来,归于其位(君主归位)。神一归位,便能自然调节周身气机。”
师傅最后用一句话,为我这八年的苦难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也为我的新生指明了道路:
“而我们传授你的心法,无论是‘引火归元’,还是‘觉察情绪’,正是为你那乱窜的、淤堵的负面情绪能量,找到了一个可以‘归去’的出口——让它自然地消散、融化,而不是强行压制或导泄。 疏通了心灵的河道,身体的河流,自然也就跟着畅通了。”
我大悟!
原来,路一直都在,只是我以前走错了方向。我一直在“形”和“气”的层面徒劳地外求、对抗、泄压,却忽略了最根本的“神”——我自己的心。
师傅的“上医”之法,直指核心,唤醒了我本自具足的疗愈之力。
我看着杯中清澈的茶汤,倒映着归朴堂梁柱的影子,也倒映着我此刻清明而充满希望的眼睛。八年沉疴,一朝顿悟。此恩,重于泰山。
喜欢归心录之悟道疗愈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归心录之悟道疗愈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