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朴堂的日子在晨钟暮鼓间静静流淌,这里的生活像一泓深潭,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蕴含着滋养灵魂的力量。日子一天天过去,李静眉宇间的阴翳渐渐化开,那份沉重的绝望被一种安静的坚韧所取代。但是还是能看到内心的情绪在飘荡。
我时常陪在她身边,看她侍弄花草,或是一起准备饭菜,在这样平凡的相处中,有意无意地开导她。
“静啊,眼下解决不了的事,不如先放一放。” 我将新采的草药摊在竹筛上,声音放得平缓,“烦恼如杂草,你越是揪着不放,它越是疯长。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轻轻“嗯”了一声,手上择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我继续道:“那些催债电话,不想接就不接。把手机关了,或者屏蔽掉,世界就清静了。只用微信,生活也足够了。” 我看向她,语气坚定了几分,“静,你要知道,如今社会上有多少人背负着债务,这从来就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些贪婪的放贷者,是处心积虑的诈骗犯,是那些在迷途中肆意索取的人种下的恶因。他们终将自食其果,因果的法则,从不虚设。你要坚信这一点”
师父的话总是能在这个时候,如同定盘星一般,稳住我们所有人的心神。他坐在茶台边,缓缓斟茶,声音沉稳如山:“所谓心不死,则道不生。 陈远的历程你是知道的,我们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好好活着。活着,才是一切的前提。唯有先活下去,我们才有触底反弹的资本,生活才会重新透进光来。想想乐乐吧,她需要一个更加坚强、不会被轻易打倒的妈妈。你若先倒下了,她们又该依靠谁呢?”
师母端着刚做好的素点心走过来,将盘子轻轻放在石桌上,接过话茬,声音像春天的溪水一样温润:“是啊,静儿。生活就是这样,总会给我们出各式各样的难题,像一道道不得不解的谜题。” 她伸手替李静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眼神充满慈爱,“我们要做的,是从这一团乱麻里,找到自己当下最该做的那件事。别让烦心事扰乱了你的心神,把你宝贵的心力,都投入到能让你专注、让你平静的‘心流’中去。让它们开出花结出果,那阴霾也就无足轻重了。”
她抬手指向院墙外,路边那棵奇特的树:“你看那电线杆下的树,被砍去了主干,那些重新奋力挣扎出来的枝桠,张牙舞爪,既是它不屈的生机,也是未来需要修剪的负累。它此刻困顿,身形扭曲,却毫不停歇地向着四面八方探索,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只为了求得一条能继续向上生长的正道。” 师母的目光温柔地落回李静脸上,“它多像此刻的你,也像……当年的陈远。”
师父颔首,深以为然:“绝处逢生,向死而生。困顿,往往是悟道的开始。”
李静静静地听着,眼中泪光闪烁,却不再是纯粹的悲伤,那泪光里,有触动,有思索,也有了一丝微弱的火苗。她缓缓地,将目光投向了我,那眼神里带着探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仿佛想从我这里,从我这个曾经同样深陷泥潭的同行者身上,印证前路的确存在,汲取一份继续前进的勇气。我此刻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哟用手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当为她加油打气,吃下最后这颗定心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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