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百户心知不妙,手指悄悄按上刀柄,嘴上还在应付:“几位师父,真是误会…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走?”黑脸武僧狞笑一声,“偷菜偷到寺里来了,还想走?留下给菜地当肥吧!”
话音未落,他手中齐眉棍已呼啸着扫了过来!
“高主事快跑!”钱百户一把推开高明,反手抽出短刀,“当”的一声架住棍子,虎口震得发麻。
高明心中大骇,知道今日这事麻烦了,连滚带爬就往山下窜。
可没跑几步,另一个武僧已追了上来,棍子照着他腿弯就是一记!
“哎哟!”高明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钱百户见状大急,挥刀逼退黑脸武僧,想冲过去救人。
可第三个武僧已堵住去路,三根齐眉棍舞得呼呼生风,把他困在中间。
“高主事,你先走!”钱百户咬牙喊道。
高明虽然腿疼得厉害,还是连滚带爬地往灌木丛里钻。
那武僧紧追不舍,棍子如雨点般落下,打得他背上、肩上生疼。
“跑?往哪儿跑?!”武僧狞笑着,一棍子扫在高明腰间。
高明痛得眼前发黑,手里的石灰包下意识就扔了出去!
“噗——”
白雾弥漫。
“啊!我的眼睛!”那武僧猝不及防,石灰入眼,顿时惨叫起来,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高明趁机爬起来,瘸着腿继续跑。
可没跑多远,黑脸武僧已摆脱钱百户追了上来,见他伤了同伴,更是怒不可遏:
“贼子敢伤我师弟?!拿命来!”
棍风呼啸,高明只觉得后脑一疼,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钱百户这边,也是险象环生。
他在军中也算好手,可面对三个武僧的围攻,还是左支右绌。
这些和尚的棍法刁钻狠辣,专打关节要害,显然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钱百户心中暗叹:若是披甲持枪,再来三个我也不惧,可眼下只有这柄短刀…
黑脸武僧找准破绽,一棍直捅心口!
钱百户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划向对方手腕。
可另外两根棍子已从两侧袭来,他只得收刀回防,手臂还是挨了一记,疼得龇牙咧嘴。
不能缠斗了!
钱百户心一横,虚晃一刀逼开正面,转身就往断崖方向跑。
“追!”三个武僧紧追不舍。
断崖边林木茂密,钱百户仗着身形灵活,在树丛里东钻西窜。
他记得上山时看过地形,断崖另一侧有条陡坡,虽然危险,但能直通山下。
“站住!”
身后棍风又至,钱百户猛地下蹲,棍子擦着头皮扫过,打断一根树枝。
他趁机滚到崖边,探头一看——
陡坡近乎垂直,但坡上长满了灌木荆棘,或许能借力。
拼了!
钱百户纵身一跃,抓住一丛荆棘,手脚并用往下滑。
荆棘刺扎进手掌,火辣辣地疼,他也顾不得了。
上方传来武僧的怒骂,但陡坡太险,他们也不敢贸然跳下。
钱百户连滚带爬滑到坡底,浑身已是伤痕累累。
他不敢停留,辨了辨方向,便朝着官道狂奔。
得找援兵!
高主事还在他们手里!
官道上,尘土飞扬。
钱百户跑得肺都要炸了,终于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
他心中一喜,再近些看,更是意外。
“王二,是你么王二!”
那几人闻声齐刷刷扭头,脸上顿时绽出惊喜:“百户大人!”
原来这都是钱百户的老部下。
渭河粮车被烧后,钱百户被贬为白身,他手下这些人倒没受牵连,仍留在游击营里。
钱百户虽奇怪,王二几人为何穿着常服在此。
此刻却顾不上了,急忙道:“王二,快来搭把手!我兄弟被山上那帮秃驴扣了!”
王二习惯性抱拳答道:“诺!”
钱百户领着那五个游击营的兄弟,一路狂奔回神禾塬。
刚绕到山道拐角,便见三个武僧正骂骂咧咧地追下来,当头正是那黑脸壮汉。
“站住!”钱百户喘着粗气,拦在路中。
身后五个兄弟也迅速展开,虽都穿着粗布常服,但那股行伍里磨出来的煞气,已扑面压来。
黑脸武僧一愣,看清是钱百户,顿时狞笑:“好你个偷菜贼,还敢回来?正好一并拿下,送去见佛祖!”
钱百户强压怒火,抱拳道:“几位师父,方才都是误会。”
“我等并非偷菜贼,乃是游击营官兵,奉命在此查案。请将我同伴放下,此事或可善了。”
“官兵?”黑脸武僧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们,“穿着这身破布,也敢冒充官兵?你当佛爷是吓大的?”
旁边一个武僧更是嚣张:“以前你们都指挥使,见了我家住持都得合十行礼,乖乖送上香油钱!怎么,张恕下了大狱,你们这群丘八就敢来我佛门圣地撒野了?”
他往前一步,棍子重重顿地:“识相的,把这偷菜贼交出来,自个儿滚下山去!佛爷心情好,或许还能饶你们一顿棍子!”
钱百户抬头望去,心头猛地一揪。
只见不远处一棵老松树上,高明被用麻绳捆着脚踝,倒吊在半空。
人已经昏死过去,脸上、身上全是淤青,嘴角还淌着血。
随着山风轻轻晃荡,景象凄惨。
“高主事!”钱百户眼睛瞬间红了。
黑脸武僧顺着他的目光瞥了眼,冷笑道:“这贼子用石灰伤我师弟眼睛,还坏我菜地。”
“佛爷把他挂在这儿,就是让山风醒醒他的贼骨头。也让那些不知死活、敢来神禾塬的宵小看看下场!”
“放你娘的屁!”王二忍不了了,“让你放人就放人!不放,是想造反吗?!”
“造反?”黑脸武僧脸色一沉,“我看是你们这群丘八想造反!”
“佛门清净地,岂容你们随意闯入、偷盗伤人?今天就算把你们打死在这儿,官府来了,也挑不出理!”
话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钱百户知道,跟这群跋扈惯了的寺庙武僧讲不通理。
他深吸一口气,低喝:“结阵!”
五个游击营兄弟闻声而动,瞬间形成一个简单的阵法。
两人在前,三人在后,虽无甲胄在身,但那股杀气,已然弥漫开来。
几个武僧见状,也收起轻视,持棍摆开架势。
他们棍法精熟,配合默契,显然平日没少操练。
“上!”钱百户短刀一挺,率先冲上。
一边是卫所裁撤后的精锐,个个不说身怀绝技,也是兵阵娴熟。
一边是佛门武僧,平日诵经打坐,习武锻体,也都是好手。
双方斗在一处,棍影刀光交错,乒乓作响。
几个回合过后,终究是专职厮杀的官兵更胜一筹。
武僧们被打得连连后退,棍势渐乱。
黑脸武僧见势不妙,长棍一扫跳出战圈,脸色铁青:“好一群丘八,敢在佛门净地动武,你们等着!”
说罢,转身就往寺里逃去。
王二几人打得兴起,还想再追。
钱百户心知不能久留,喝道:“救人!快走!”
“诺!”
王二疾步冲向松树,挥刀割断绳索,将高明小心翼翼放了下来。
“走!”钱百户架起高明,朝着来时的小径狂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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