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叛乱被迅速平定,扈三娘缴获的异域金币与精良军械,如同阴云般萦绕在东京新城的上空,提示着内忧外患的复杂局面。
然而,陈霄与吴用深知,刀兵可定一时之乱,唯有教化与人才,方能铸就万世之基。
就在平叛捷报传来的同时,另一项关乎国运的宏图,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
紫宸殿内,陈霄召见了吴用、公孙胜,以及被特意请来的金枪手徐宁和神医安道全。
“诸位,”陈霄开门见山,“天下初定,百废待兴。然兴邦之道,首在得人。旧宋取士,多囿于经义诗赋,于实务、于强兵、于富民,往往隔靴搔痒。我意已决,筹建‘新华大学’,打破世家门阀对学问之垄断,为我‘新华’培育真正经世致用之才!”
吴用羽扇轻摇,补充道:“大学之设,非独为科举取士。当分门别类,专精所长。初步设想,设三院:文学院,传承经史,亦研习律法、算学、格物;武学院,演武练兵,深究兵法韬略,更要精通这火炮、舟船等新式战法;医学院,精研岐黄,救死扶伤,更要探究病理,防范瘟疫。”
陈霄目光转向徐宁:“徐宁兄弟,你曾为金枪班教头,武艺高强,更难得的是精通诸般兵器与战阵变化,这武学院,由你执掌,如何?”
徐宁抱拳,神色肃然:“蒙委员长信重,徐宁必竭尽所能,将平生所学,并这火器新术,倾囊相授,为‘新华’练就忠勇兼备之将才!”
陈霄又看向安道全:“安神医,你妙手回春,活人无数。医学院关乎军民健康,乃至国本,非你莫属。”
安道全捋了捋胡须,眼中闪烁着医者的热忱:“安某责无旁贷!定当整合古今医方,精研外伤急救,培养良医,使我‘新华’军民,少受病痛之苦!”
大学地址选在了旧日国子监旁一处皇家园林旧址,取其环境清幽,占地广阔。
诏令颁布,筹建工作立刻启动。然而,理想虽丰满,现实却骨感。
招募教习的榜文张贴出去,应者寥寥。
许多宿儒耆老,对“新华”废科举、立新学之举本就腹诽,如今见这大学竟将兵法、医道乃至“奇技淫巧”的格物与经史并列,更是视之为离经叛道,避之唯恐不及。
偶有前来问询的,也多是对那“丰厚薪俸”动心,对教学理念却嗤之以鼻。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足矣!何须学那匠人之技?”一名老学究在筹备处外拂袖而去,留下不屑的讥讽。
而在民间,反响亦是不佳。寻常百姓家,但求温饱,让子弟读书,多半只为识几个字,不当睁眼瞎,若说投入数年光阴去学那不知前途的“新学问”,多数人摇头。
甚至有谣言传出,说这大学是变相征兵,学成了就要派去边境打仗。
“读书?读什么书?能当饭吃吗?不如多垦两亩荒地实在!”田间地头,此类言论不绝于耳。
面对重重阻力,陈霄与吴用并未气馁。陈霄下令,首批学员,可从军中选拔有功、聪颖的年轻士卒,以及阵亡将士子弟中优选,免除一切费用,供给食宿。
同时,行政院颁布《劝学令》,明确大学优异毕业生,可直接授予各级官职,与军功晋升者同列。
这一举措,如同在沉寂的湖面投下巨石,顿时激起了波澜。
一些有远见的低级军官、阵亡者家属,以及部分渴望改变命运的寒门子弟,开始心动。
这一日,新华大学简陋却庄重的校门前,举行了简朴而不失隆重的开学典礼。
没有繁琐的旧礼,陈霄、吴用、公孙胜、徐宁、安道全等核心人物悉数到场。台下,是首批数百名年龄、出身各异,却同样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渴望的学子。
陈霄立于台上,望着台下那一张张年轻而富有朝气的面孔,心潮澎湃。
他没有讲太多大道理,只是用平实而有力的声音说:“这里,没有天生的贵胄,只有求知的学子!这里,不教人如何做官,只教人如何做事,如何明理,如何用你们的双手和头脑,去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好!你们的未来,不靠家世,不靠门第,只靠你们在这里学到的本事,和一颗为国为民之心!”
他当场宣布:“自今日起,凡我‘新华’治下,家境贫寒而志于学者,经考察,皆可申请资助入学!学成之后,量才录用,绝无门户之见!”
此言一出,台下学子眼中顿时爆发出明亮的光彩,许多旁观的百姓也为之动容。知识的大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向平民阶层敞开。
典礼结束后,安道全在自己的临时医舍——由几间旧房舍改造而成,充满了药草气味——里,整理着从各处搜集来的医书药典,以及他多年行医的手札。
徐宁踱步进来,见他对着几本残缺的《肘后备急方》和《刘涓子鬼遗方》蹙眉,便问道:“安神医,何事烦忧?”
安道全抬起头,眼中带着医者特有的执着与求知欲:“徐教师,你看这些古籍,于内科调养、本草药性,确有独到之处。然于外伤诊治,尤其是战场急救、痈疽疮疡之深部处理,记载往往语焉不详,或过于保守,许多将士本可不死,却因救治不及或不当而殒命。”
他拿起一枚用于缝合伤口、却略显粗大的骨针,叹道:“我等所用器械,亦多粗糙。我曾听往来海商提及,极西之地的大食(阿拉伯)等国,其医者精于外科,有奇特刀具,可剖开肌体,取出箭簇碎骨,甚至能处理肠痈(阑尾炎)等急症,有专门典籍流传。若能得到一二,借鉴其法,不知能多活多少性命!”
徐宁闻言,神色也郑重起来:“竟有此事?若真如此,确是利国利民之大好事!待我禀明委员长与军师,或可留意寻访。”
安道全目光灼灼,望向西方,仿佛要穿透重重关山,看到那些记载着神奇外科技术的异域典籍:
“若能得此助益,我医学院,方算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不负委员长与将士们所托啊!”
这来自远方的医学诱惑,如同一颗种子,悄然埋下,静待破土而出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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