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真是……阴魂不散。”
精卫倚着石柱,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她低头看了看掌心——刚才那根黑雾丝线留下的痕迹已经淡了,可那种刺穿骨髓的寒意却像烙印似的黏在皮肤上,怎么也甩不掉。
山鬼站在她身侧,目光扫过那些逐渐暗淡下去的石像,眉头紧锁:“刚才那股气息……不是混沌那么简单。”
龙族青年握着剑柄,眼神游移不定,显然还没从方才的空间扭曲中缓过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声道:“咱们得快点离开这儿。”
精卫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她扶着建木,缓缓站直身子,脚步刚一迈动,体内残余的星辰之力便如断线风筝般摇晃不定。她咬了咬牙,没吭声,继续往前走。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腥气,像是某种古老香料烧焦后的味道,又带着点铁锈般的苦涩。风穿过通道,吹得她的衣角轻轻飘起,也带起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震颤。
忽然,她的脚步一顿。
“不对劲。”她低声说。
话音未落,空气中骤然浮现出无数透明丝线,如同蛛网一般无声无息地缠绕而下。它们没有实体,却坚韧异常,眨眼之间就将三人牢牢裹住。丝线贴上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气息顺着毛孔钻入体内,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了经脉。
“操!”精卫猛地挣扎,却发现应龙之力竟被这些丝线压制得死死的,连最基础的灵力流动都变得迟滞。
“这是什么鬼东西?”龙族青年怒吼一声,挥剑斩去,剑刃明明砍中了丝线,却像是劈进了一团雾气,毫无效果。
山鬼沉声道:“别乱动,这是命引一类的东西,巫族古籍上有记载……”
“现在不是科普的时候!”精卫咬牙,额角青筋暴起,“给我断!”
她强行催动体内的巫族之火,一道赤色火焰顺着手臂蔓延而出,沿着丝线烧去。然而火焰刚一接触丝线,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仿佛那根本不是实物,而是某种活生生的存在。
“靠,吃火?你当你是饕餮啊?”她心头一沉,连忙收手,转而闭目凝神,感知丝线的来源与本质。
她体内的建木微微震动,那道新添的银紫纹路悄然亮起,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与此同时,她的意识深处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不是混沌,也不是普通的邪术,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晦涩的力量,像是从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禁制。
“这不是单纯的束缚……”她喃喃道,“是操控。”
她迅速调整呼吸,运转坐忘法,将体内的巫族之火重新凝聚。这一次,她没有直接释放,而是将火焰压缩成一团极其细密的火核,温度极高,几乎接近白炽。
她睁开眼,眸光如炬。
“老子不信你还能吃得下这个。”
她猛然一挥手,火核炸裂开来,化作一条细如发丝的赤焰长蛇,沿着丝线极速攀爬。这一次,丝线终于有了反应——它们剧烈扭动起来,仿佛被烫伤了一般,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
“有效!”她心中一喜,立刻加大火力输出。
赤焰顺着丝线一路蔓延,所到之处,丝线纷纷断裂崩解。随着束缚一点点松脱,众人终于能自由活动。
“趁现在!”她低喝一声,率先挣脱束缚,抬手掐诀,将最后一波火焰集中轰向空中某处。
“砰!”
一声闷响,空气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撕裂。紧接着,所有丝线瞬间崩碎,化作点点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三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刚刚那火……”龙族青年看着精卫,眼神复杂,“好像不一样了。”
“嗯。”她抹了把嘴角的血迹,苦笑,“我感觉……它变得更听话了。”
山鬼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对巫族之火的掌控,已经超越了血脉本能。”
精卫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听上去挺厉害的样子,可惜我现在只想躺平。”
她正说着,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异样的灼热。她低头一看,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残留了一丝极细微的黑气,正缓缓渗入皮肤之中。她皱了皱眉,试图用灵力驱散,却发现那黑气极为顽固,像是生了根一样。
“……没事。”她低声自语,将手掌藏进袖中,“至少现在,没事。”
建木叶片轻轻颤动,那道银紫纹路再次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回应什么。
但她没有注意到。
至少,现在还没。
山鬼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我们得走了。”
龙族青年也撑起身子,脸色仍有些苍白:“这地方太邪门儿了。”
“可不是嘛。”精卫揉了揉脖子上的勒痕,咧嘴一笑,“下次谁再让我一个人冲前面,我就让他请我吃三天三夜的烤肉。”
她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三人齐刷刷回头。
空荡荡的通道尽头,一只乌鸦正站在一根断裂的石柱上,歪着头,盯着他们看。
下一秒,它振翅飞走,消失在黑暗之中。
精卫眯了眯眼,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敛。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那丝黑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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