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彻底消融,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新生草木的气息弥漫在太行山间。溪流变得丰沛欢腾,预示着春日的正式来临。
启明峪和赤石崖两处据点都进入了紧张的春耕时节。这是生存的根基,关乎未来一年的温饱。所有能调动的人力都被投入其中。郑楠改进的曲辕犁(基于熊启的描述和她自己的理解打造出的雏形)被证明极其省力高效,开垦速度大大加快。从李莽营地缴获和自制的简陋农具也分发下去。周老六带来的荞麦种被视若珍宝,精心播种在开垦出的坡地上。
熊启深知农业的重要性,亲自下地劳作,虽不熟练,但姿态足以鼓舞士气。张龙赵虎则轮流带队,一部分战兵参与耕种,另一部分保持警戒和训练,尤其是针对赤石崖新营地的防御。
与卧牛寨的食盐贸易悄然开始。第一次交易量不大,孙石派来的人表现得规规矩矩,用一些皮子、草药和少量铁料换走了约定数量的盐块。交易过程平静无波,甚至有些过于客气。
然而,林婉儿影卫传回的消息却与这表面的平静截然不同。
“孙石的人活动频繁,接触了至少三股小势力,都在西山一带,人数不多,但都是些地头蛇,熟悉山路。”林婉儿在地图上标出几个点,“他还派了好几拨人进入北面深山,似乎在寻找李莽残部的下落,也可能……在接触那伙山民。”
“看来孙头领并没闲着。”熊启冷笑,“对我们送的盐,可还满意?”
“据观察,他们换回的盐,大部分并未自用,而是囤积了起来。”林婉儿补充道,“似乎在为某种行动储备物资。”
囤积物资?熊启眉头紧锁。孙石想干什么?准备长期围困?还是准备武装其他势力?
更令人不安的是来自北面的消息。前燕的巡逻队果然去而复返,规模更大,足有五十骑,由一名骁勇的秃发鲜卑军官带领。他们似乎锁定了山民活动的大致区域,进行了几次扫荡式的搜索,烧毁了几个疑似山民使用的临时据点。山民则利用复杂地形和陷阱与之周旋,双方发生了数次小规模交锋,互有损伤。
“胡人这是铁了心要清剿不服管束的势力了。”熊启感到压力巨大,“北面山民能顶住吗?如果他们顶不住,下一个就是我们或者卧牛寨。”
局势愈发复杂。孙石的暗中串联,前燕对北面的压力,都像不断收紧的绞索。
熊启意识到,不能被动等待。他必须加快整合力量,同时寻找破局点。
“林姑娘,加大对孙石联系的那些小势力的渗透。看看能否反向拉拢,至少不能让他们铁了心跟孙石走。” “郑楠,新一批农具打造完成后,尝试仿制缴获的燕军弩箭,尤其是箭镞,我们的铁料不多,要省着用。” “张龙,从战兵中挑选最机敏可靠的十人,交给林姑娘进行强化训练,影卫需要扩充。” “赵虎,赤石崖的防御工事再加一道壕沟,多设陷阱。”
一道道指令发出,启活营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在春耕的忙碌中,同时为可能到来的冲突做着准备。
熊启站在新垦的田地边,看着人们弯腰劳作的身影,心中感慨:乱世之中,想要安稳地种地吃饭,竟是如此艰难。但他别无选择,唯有握紧手中的锄头和刀剑,才能守护这渺小而珍贵的希望。
春光明媚,却照不透太行山深处涌动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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