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狗杂种！”
林啸天嘶吼出声，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干木头在摩擦。他用右腿狠狠蹬住树洞的内壁，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握刀的右臂上。
洞外的三个日本兵被这声不似人类的咆哮吓得后退了一步。那条受伤的狼狗更是夹起了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声。
“八嘎！这家伙疯了！”一个日本兵喊道。
“别跟他废话！小林！扔手雷！炸死他！”为首的军曹下达了命令。
“哈伊！”那个叫小林的士兵狞笑一声，从腰间摘下了一颗九七式手雷。他将手雷在钢盔上猛地一磕，拉动了引信。
“支那猪！去死吧！”
他扬起手，正要将那颗冒着烟的手雷扔进黑黢黢的树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一阵狂暴的枪声猛然从树林的另一侧炸响！
不是三八大盖！也不是毛瑟！这声音又沉又闷，是“汉阳造”！而且不止一支！
“噗嗤！”
那个正要扔手雷的日本兵小林，身体猛地一僵。他的胸口爆出三朵血花，整个人像被巨斧劈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那颗拉了弦的手雷，从他松开的手中滑落，“咕噜噜”滚到了军曹的脚边。
“手雷！”军曹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发出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猛地一脚将手雷踢开！
“轰——！”
手雷在十几米外爆炸，黑色的烟柱和雪块冲天而起！
“敌袭！敌袭！三点钟方向！”军曹就地一滚，躲在一棵树后，举起冲锋枪疯狂扫射。
另一个日本兵也反应过来，趴在雪地里，架起了歪把子机枪，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猛烈还击！
“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瞬间撕裂了这片死寂的森林！
“操他娘的！给老子狠狠地打！”一个粗犷的吼声从对面传来，“狗日的们！你们刘爷爷在此！受死吧！”
这声音！
树洞里的林啸天猛地一震！
是刘大勇！
他怎么会在这里？
“砰！砰！”
刘大勇的枪法显然准头不够，但火力足够凶猛。他和另外至少两个人，躲在百米外的灌木丛里，用汉阳造和一支老旧的“花机关”冲锋枪，对着这边疯狂倾泻子弹。
“大哥！那挺机枪太猛！压不住啊！”一个焦急的声音喊道。是老二！
“砰！”
山顶上，那该死的狙击枪又响了！
“啾——！”
子弹擦着刘大勇头顶的树冠飞过，削掉了一大片树枝。
“他妈的！还有狙击手！”刘大勇破口大骂，“老二！你绕过去！干掉那个机枪手！快！”
“砰！砰！”
日军军曹的冲锋枪和歪把子机枪形成了交叉火力，死死地压制住了刘大勇他们。这伙日军的战斗素养极高，即便遭到突袭，也丝毫不乱。
军曹换着弹匣，大声用日语呼叫：“伊藤队长！敌袭！我们被包围了！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
树洞里，林啸天的心脏狂跳。
他听着外面的枪声。刘大勇他们根本不是这帮鬼子的对手！汉阳造对上冲锋枪和歪把子，纯粹是送死！
不行！
林啸天看了一眼自己麻木的左腿，又看了看手里的猎刀。
他猛地咬住刀鞘，用牙和左手配合，将猎刀插回鞘中。
然后，他抓起那把打光了子弹的毛瑟步枪。
他深吸一口气。
“刘大d——！左边！！”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一声，整个人猛地从树洞里滚了出来！
“纳尼？！”
那个正全神贯注压制刘大勇的日军机枪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个树洞里还藏着人！
他下意识地调转枪口。
但已经晚了！
林啸天人在半空，就将那杆沉重的毛瑟步枪，像一根标枪一样，狠狠地掷了出去！
“噗！”
步枪沉重的枪托，正中那个机枪手的面门！
“呃啊！”
机枪手惨叫一声，鼻梁和牙齿尽碎，仰天倒下！机枪的火舌瞬间指向了天空！
“就是现在！打！”刘大勇抓住了这个空当，从掩体后跳了出来！
“砰砰砰！”
“砰！”
对面的日军军曹也站了起来，举起冲锋枪对准刘大勇！
林啸天落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他甚至来不及拔刀，就地一滚！
“砰！”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是那个军曹开的枪！
“大哥小心！”老二从侧面冲了出来！
“八嘎！”军曹调转枪口，对准了老二！
“砰！”
一声枪响！
不是刘大勇，也不是老二。
是林啸天！
在他翻滚的瞬间，他从地上那个摔死的手雷兵尸体旁，拔出了他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枪响。
军曹的后心爆出一团血雾。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缓缓地跪了下去。
“哒哒哒……”
老二冲了上去，用冲锋枪将那个军曹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呼……呼……”
森林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浓烈的硝烟味和刺鼻的血腥。
“大……大哥……”老二端着枪，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啸天，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还活着……”
林啸天仰面躺在雪地里，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灰白色的天空，鲜血从他的左腿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身下的大片雪地。
“沙沙沙……”
刘大勇端着汉阳造，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他跑到林啸天面前，低头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
“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们……”林啸天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怎么会……在这里……”
“妈的，别说话了！”刘大勇扔掉手里的枪，蹲了下来。当他看到林啸天那条血肉模糊的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伤成这样！”
林啸天看着刘大勇。那股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在看到这张熟悉面孔的瞬间，终于断了。
他再也撑不住，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兄弟！兄弟！林兄弟！”刘大勇慌了，使劲拍打着他的脸，“别睡！操！给老子醒醒！”
“大哥！他流了太多血了！”老二也跑了过来，探了探林啸天的鼻息，“还有气！但很弱！”
“妈的！”刘大勇站起身，看着周围的尸体，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顶。
“砰！”
山上的狙击手又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他们附近的树干上。
“这帮狗娘养的还在！”刘大勇啐了一口，“老二！背上他！快！”
“哈伊！”老二扔掉冲锋枪，费力地将昏迷的林啸天背了起来。
刘大勇捡起地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又看了看那几具日军尸体。
他走到那个被林啸天一枪爆头的牵狗兵面前，在他身上摸索着。
“欠你的，还上了。”刘大勇看着昏迷的林啸天，低声说了一句。
“大哥！快走啊！”
“别急！”刘大勇从那个日本兵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医疗包！
“大哥！这……这是……”老二的眼睛都直了。
“磺胺！是药！”刘大勇兴奋地大喊，他打开医疗包，里面果然是几包珍贵的磺胺粉！
“还有这个！”他又从另一个士兵身上搜出了两个弹匣。
“快！把那挺歪把子和子弹带上！这些都是好东西！妈的，这帮鬼子穿得真肥！”
“砰！砰！”
山上的狙击枪打得更急了！
“撤！快撤！钻林子！往北走！”
刘大勇殿后，端着那把缴获的冲锋枪，对着山顶的方向“哒哒哒”扫了一梭子。
“狗杂种！有本事下来跟你刘爷爷玩玩！”
他大吼一声，转身跟着背着林啸天的老二，一头扎进了密林的更深处。
雪地上，只留下了那具被当做诱饵的新兵尸体，和伊藤健司那支特别追踪小队的五具尸体。
风雪，渐渐又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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