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喧嚣逐渐平息，但青玄门内的震动却远未停止。
张长老是暗渊内奸并被当场诛杀的消息，以狂风般的速度席卷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恐慌、愤怒、后怕、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弟子和执事们之间蔓延。宗门高层更是雷厉风行，李长老亲自带队，联合多位长老，对内门、外事堂乃至执事殿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一时间风声鹤唳，又有数名与张长老过往甚密、有可疑行迹的执事弟子被带走调查。
而这一切风暴的中心——凌无澈，此刻却相对平静。
宗门赏罚分明。他揭露内奸、清除隐患有功，被特许晋升为内门弟子，并赏赐下品灵石五百块，凝元丹十瓶，更是允许他进入内门藏经阁第二层挑选一门灵级功法或战技。
这些奖励颇为丰厚，尤其是进入藏经阁二层的机会，足以让任何内门弟子眼红。但凌无澈只是平静地接过，并未有太多激动。拥有《九霄御心诀》和混沌源心核的他，寻常的灵级功法已然难入法眼。那些灵石丹药，也更多是作为一种必要的资源储备。
他被安排到了一处位于内门区域、环境清幽的独立小院。这里玄气浓度远胜外门，更适合修炼。
小院内，凌无澈盘膝而坐，掌心各握一块中品灵石。与程厉一战，以及最后时刻应对张长老的搏命一击，虽未受伤，却也消耗不小，需要尽快恢复，并彻底稳固心宫六重巅峰的境界。
混沌源心核缓缓旋转，高效地吞噬着灵石中的精纯灵气和天地玄气，转化为奔腾的混沌玄气。脑海中，那些来自秘境传承的功法信息也在不断被梳理、消化。
《碎星指》的后续招式、《九霄御心诀》炼魂篇的奥妙、以及一些关于空间之力的粗浅运用……每多消化一分，他的实力便增强一分。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凌无澈睁开眼，神识早已感知到门外之人。是李长老。
他起身开门，李长老正独自站在门外，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李长老。”凌无澈微微颔首。
“不必多礼。”李长老摆摆手，走进小院，目光扫过四周，感叹道，“你如今之成就，实乃老夫生平仅见。禁地之行，竟让你有如此脱胎换骨之变。”
凌无澈神色平静：“侥幸而已。”
“侥幸？”李长老摇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他，“程厉心宫六重，张德厚心宫七重巅峰，皆非弱者。你能战而胜之，乃至逼得张德厚暴露底蕴，绝非侥幸二字可以概括。你所修功法，似乎……并非我青玄门所有，也非寻常魔功。”
凌无澈沉默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李长老见他如此，也不再深究，叹了口气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宗门不会强求。今日我来，其一，是代表宗门，再次感谢你揪出内奸，免去宗门一场大祸。”
“份内之事。”凌无澈道。
“其二，”李长老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是关于你的去处。以你如今实力，内门弟子身份已不足以匹配。我与几位长老商议，有意破格晋升你为……真传弟子！”
真传弟子！
此言若被外人听到，必定引起轩然大波！青玄门真传弟子，数量极少，每一位都是宗门未来的支柱，地位尊崇，资源倾斜极大，甚至有机会得到闭关的宗主亲自指点！
然而，凌无澈闻言，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惊喜，只是微微挑眉：“真传弟子？”
“不错。”李长老点头，“以你的实力和潜力，足以胜任。成为真传，你将获得宗门最好的修炼资源，最高的功法权限，甚至……有机会竞争下一任宗主的资格。”
他仔细观察着凌无澈的反应，却发现对方眼神深邃，平静得可怕。
凌无澈沉吟片刻，缓缓摇头：“多谢长老与宗门厚爱。只是……弟子恐怕要辜负这份好意了。”
李长老一愣，大感意外：“为何？你可知真传弟子意味着什么？”
“弟子明白。”凌无澈目光看向院外，仿佛穿透重重院落，望向更远的地方，“只是，青玄门……太小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弟子的路，不在这里。暗渊的威胁并未解除，外面的世界更大，也更危险。我需要去更广阔的地方，寻找更多的答案，变得更强。”
李长老怔怔地看着他，从他眼中，看到了一种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坚定，那是一种渴望搏击长空的野心。他忽然明白了，这个少年，早已不是池中之物。青玄门这片池塘，确实已经容不下他了。
“唉……”李长老长长叹了口气，既有惋惜，也有一丝释然，“也罢。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既志不在此，宗门也不会强留。你如今已是内门弟子，可自由离去。他日若有所成，望能念及一份香火之情便可。”
“宗门栽培之恩，弟子不敢或忘。”凌无澈拱手道。这是实话，尽管过去三年备受冷眼，但宗门毕竟给了他一个栖身之所。
“好。”李长老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和一块令牌，“这枚玉简里，是宗门掌握的、关于暗渊的一些零星信息，或许对你有用。这块令牌是宗门客卿长老令，他日若遇我青玄门弟子有难，凭此令可酌情相助，持此令也可在宗门名下商会获取些许便利。”
这已是极大的善意和投资了。
凌无澈接过玉简和令牌，郑重收下：“多谢长老。”
李长老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送走李长老，凌无澈回到院中，灵魂力量沉入那枚玉简。
玉简中的信息确实零散，却也让凌无澈对暗渊这个组织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一个历史悠久、势力盘根错节、行事诡秘残忍的黑暗组织，其触角似乎遍布大陆各地，目的不明，但似乎一直在寻找和收集与上古神魔、失落遗迹相关的事物。
“果然所图甚大……”凌无澈目光微冷。自己身怀混沌源心核和《九霄御心诀》，无疑是他们的重要目标之一。
必须尽快离开！
接下来两日，凌无澈去了一趟内门藏经阁二层。他并未挑选功法，而是翻阅了大量地理志、宗门介绍以及关于大陆势力分布的典籍。
这片大陆名为九霄大陆，广阔无垠，青玄门所在的东域只是偏安一隅。中州才是真正的武道昌盛之地，宗门林立，强者如云。除此之外，还有北漠荒原、南疆巫地、西极妖域等众多险地秘境。
而每隔十年，中州四大圣地便会联手开启“天穹古道”，面向整个大陆招收弟子！这是鱼跃龙门的最好机会！
算算时间，下一届天穹古道开启，就在半年之后！
“中州……圣地……天穹古道……”凌无澈眼中燃起灼灼光芒。那里，才有他需要的舞台和机缘！
离开藏经阁，他又去宗门坊市，用部分灵石购买了一份详细的大陆地图和一些野外所需的丹药符箓。
一切准备就绪。
第三日清晨，朝阳初升。
凌无澈一袭青衫，悄然离开了青玄门山门，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站在山门外，回望了一眼这片生活了三年多、带给他屈辱也赋予他新生的地方，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转身，目光投向东方，那里是离开东域，前往更广阔天地的方向。
脚步一踏，身形化作一道青烟，迅疾无比地消失在山道尽头。
他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一道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
苏清寒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纱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中州么……倒是与我同路。”
她身影渐渐变淡，如同融入阳光，悄然跟了上去。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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