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阁的朱漆大门终于推开了。
沈辰站在台阶上,掌心还残留着昨夜摩挲青铜残片的温度。
理宗遗迹里的机关阵图在他脑海中翻涌,那些用化学反应驱动的灵纹,此刻正刻在他新制的腰牌背面——这是天工阁弟子的身份证明。
今日起,天工阁正式收徒。他的声音混着晨钟荡开,下方三百余名低阶弟子瞬间静了。
沈辰扫过人群里闪烁的目光:有好奇,有不屑,更多的是底层弟子眼里跳动的光——就像当年被人骂作废柴时,他望着炼丹房里药鼎的眼神。
第一关设在演武场中央。
十口青铜大缸注满灵泉,水面浮着两片巴掌大的玄铁,分别连着红黑两根灵纹线。灵力电解水。沈辰抬手点向最近的铜缸,用你们的灵力引动电流,将灵泉分离为阳灵液与阴灵液。
限时半炷香,分离量多且杂质少者过关。
人群里炸开议论。灵力不是该用来凝气成刃吗?
电解是个什么门道?有外门弟子扯了扯同伴的袖子,听说沈师兄在遗迹里得了怪法,专门玩这些歪门邪道。
沈辰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他记得昨夜在暗门后见到的理宗手札:凡天地灵气,皆可拆作元素粒子;凡修士御灵,皆可视为驱动反应。这些话此刻烫得他心口发疼——他要证明,这不是歪门邪道,是被遗忘的大道。
第一组弟子上前。
穿月白道袍的少年咬着牙将灵力注入玄铁,水面立刻腾起气泡,可阴灵液刚在缸底聚起豆大点,就地散作水雾。控制不稳,灵力波动太剧烈。沈辰在竹简上画了个叉,抬头时正撞见那少年涨红的脸,前辈说过,灵力要像揉面似的慢慢使力......
那是炼丹!人群里有人嗤笑,御灵该如疾风迅雷——
第二组,秦九霄。
话音未落,演武场突然静了静。
沈辰这才注意到角落站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裤脚还沾着泥点,发顶翘着几缕乱发,正抱着个用树皮裹着的本子往铜缸前跑。
他的玄铁刚触到水面,沈辰就眯起了眼——少年的灵力不是直愣愣灌进去的,而是像抽丝般分成了三股,第一股刚引动电流,第二股就轻轻压在气泡表面,第三股顺着缸壁绕了个圈。
多级催化?沈辰脱口而出。
秦九霄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弟子见厨房烧水,猛火容易扑锅,文火慢炖反而出汤多。
灵泉里的阴阳气团像油和水,得先让它们分层,再慢慢抽离......他说着,指尖在水面划出细小的灵纹,原本乱窜的气泡突然排成了线,阴灵液如墨汁般在缸底晕开,阳灵液却凝成细碎的光粒浮在上层。
半炷香后,秦九霄的铜缸里,阴阳灵液各聚了小半碗,杂质少得几乎看不见。
沈辰捏着竹简的手微微发颤——这不是巧合,这孩子是真的在反应,而不是灵力。
亲传弟子。他大笔在秦九霄名字旁画了颗星,抬头时正撞见少年发顶翘起的乱发,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在实验室熬夜时,镜子里的头发也是这样。
变故发生在第三轮试炼过半时。
演武场西侧的香樟树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带落几片枯叶。
沈辰本能地侧身,一道寒芒擦着他耳际钉进身后的木柱——是淬了毒的柳叶镖。
人群炸开惊呼,雷震天的盾牌已经砸向树顶:藏头露尾的鼠辈!
黑影跃下树时,沈辰看清了对方腰间的血纹玉佩——赵炎旧部的标记。
他反手从袖中摸出一张黄符拍向地面,符纸瞬间腾起白雾,强酸与强碱在空气中剧烈反应,气泡炸响,将刺客逼得连退三步。
酸碱喷射符。沈辰抹了把被蒸汽熏湿的脸,声音冷得像冰,赵炎没告诉你们?
我最擅长的,就是用他给的炼药。
刺客的刀还没出鞘,风长老的身影已横在中间。
执法长老的青衫无风自动,指尖凝着的雷纹在刺客颈侧游走:赵炎余孽,还不束手就擒?
且慢。
林雪瑶从人群里走出来时,发簪上的银铃轻响。
沈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忽然想起前日她替自己整理实验记录时,在稳态反应循环那页多停留了三息——原来不是因为入神,是在犹豫。
我也是赵炎的人。林雪瑶抬眼直视沈辰,眼眶泛红,他让我偷天工阁的试炼内容,探听理宗遗迹的秘密......可我跟着您炼了七炉回元丹,看您教弟子时说反应没有高低,只有适不适合......她攥紧袖口,我不想再当棋子了。
演武场落针可闻。
雷震天的盾牌砸在地上,震得泥土飞溅:沈师兄,这种人留不得——
我留。沈辰打断他,目光始终锁在林雪瑶颤动的睫毛上,天工阁要的,是愿意改的人。
你去监察组,盯着所有可疑的往来。他顿了顿,包括我。
风长老抚须轻笑:沈小友这手段,倒比老夫当年执法聪明。他扫过人群里交头接耳的弟子,声音陡然拔高,无凭无据便定罪,那是邪修做派。
天工阁既开,便按规矩来!
反对的声音像被掐断的琴弦,瞬间消了。
沈辰望着风长老衣摆上的雷纹,忽然想起遗迹里李玄机说的真正的力量靠理解——原来理解,不只是理解元素,还有人心。
深夜,天工阁。沈辰翻看完新收弟子的资料。
第58章 阴谋初现,林雪瑶动摇
随后捏着秦九霄的试炼记录,他想起白日里林雪瑶站在演武场中央承认身份时,眼尾那抹泛红的水色——原来连那抹脆弱都是戏吗?
案头的灵波共振符草稿被风掀起一角,他突然想起李玄机在理宗遗迹里说过的话:符纹是天地的密语,当灵力与符纹频率相同时,藏在纸背的秘密会自己跳出来。
他扯过符纸按在秦九霄的记录上,指尖凝出一缕幽蓝灵力。
符纸瞬间泛起涟漪,原本工工整整的字迹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渐渐扭曲成另一行小字:试炼第三日分三股灵力乃沈辰临时调整,天工阁核心机密已探得。
沈辰的瞳孔骤缩。
灵力顺着符纸游走,在纸背洇出暗纹,竟是林雪瑶的字迹:影杀堂十二人已混入外门,三日后借杂役弟子换班时在丹房投毒,目标扰乱天工阁。
赵堂主,瑶愿以命作保,必取灵能核心设计图。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惊得烛火猛地一跳。
沈辰将密信按在掌心,灵力灼烧得皮肤发烫——原来她前日整理实验记录时的犹豫,不是对天工阁的动摇,是在计算何时能偷到更重要的东西。
但他突然想起今日演武场,当他说天工阁要的是愿意改的人时,林雪瑶攥紧的袖口下,腕间有道新添的青痕,像是被绳索勒的。
或许这棋子,也被人用了更狠的手段。他低声自语,将密信重新叠好塞回原处。
案头的青铜残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既然影杀堂要放长线,他偏要做那收线的人。
第二日卯时,天工阁炼器房飘着松烟墨的香气。
沈辰将一卷羊皮纸摊在案上,图纸边缘露出连锁反应陷阱·初级版的标题,里面密密麻麻画着硫黄、硝石与灵晶的配比图。
林雪瑶端着茶盏进来时,瓷杯与托盘相撞发出轻响。
她的目光扫过图纸,睫毛颤了颤,茶盏在案几上留下一圈水痕:沈师兄,今日要炼聚灵丹?
沈辰低头拨弄着坩埚,声音漫不经心,昨日整理出套新阵法,能让陷阱里的火符连锁引爆,三倍威力。他抬眼时恰好对上林雪瑶慌乱垂下的眼尾,你不是总说想看我画阵图?
这张送你。
林雪瑶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裙角,指节发白:我...我何德何能...
天工阁的规矩,沈辰将图纸推过去,肯学的人,都该看看。他注意到她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解释什么,却终究只是攥紧图纸,道了声便匆匆离开。
月上中天时,秦九霄抱着一摞算筹敲开了沈辰的门。
少年眼底带着青黑,发梢还沾着墨汁:师兄,您说的多重反馈预警系统,我用灵晶的能量波动做了测算。他展开一张图,上面画着星罗棋布的小点,每个关键区域放一枚灵晶,若有异常灵力波动,最近的灵晶会先共振,再触发下一枚,像多米诺骨牌那样传递警报。
沈辰接过图纸,指尖划过少年用朱砂标红的演武场藏书阁——正是密信里提到的目标。
他拍了拍秦九霄的肩:后半夜跟我去布灵晶,别让任何人发现。少年重重点头,算筹在他怀里哗啦作响,像极了当年实验室里学生们争着展示成果时的热闹。
子时三刻,林雪瑶的脚步比往常更轻。
她站在沈辰书房外,手心里的匕首柄被汗浸得发滑。
窗纸透出昏黄的光,映出沈辰伏案的影子——他似乎在写什么,笔锋有力,偶尔停顿,像是在斟酌词句。
进来吧。
林雪瑶的手刚触到门闩便顿住。
她推开门,见沈辰正转着青铜残片,目光像淬了冰:大半夜不睡觉,你想知道什么?
我...她喉咙发紧,匕首险些掉在地上,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沈辰放下残片,指节抵着下巴:赵炎让你当棋子,影杀堂让你当弃子。他站起身,阴影笼罩住林雪瑶,但天工阁要的,是能自己选择路的人。他扫过她腕间若隐若现的青痕,你昨日替杂役弟子出头被执法队罚跪,是因为他们里有影杀堂的人?
林雪瑶猛地抬头,眼眶瞬间通红。
她终于明白为何沈辰会让她去监察组——他早看出她在挣扎,看出她不是真心为敌。
回去吧。沈辰重新坐下,翻开理宗手札,有些事,天亮前该做个了断。
林雪瑶离开后不久,窗外传来三声轻叩。
风长老掀帘而入,腰间的雷纹灵牌泛着微光:影杀堂的人在西市集结,我查了他们的传讯玉简,目标是三日后的丹器大比。
沈辰将秦九霄的预警图纸推过去:他们要乱,我便让他们看看,天工阁的乱,是能炸回他们脸上的。
风长老抚须而笑,雷纹在他指尖跃动:当年李玄机说真正的力量靠理解,今日我算懂了——你这哪是修仙,是把人心都当元素配平了。
深夜的风卷着露水打在窗纸上。
林雪瑶回到自己房间,从枕下摸出一枚漆黑玉简。
那是影杀堂联络用的,里面存着若任务失败,格杀勿论的指令。
她盯着玉简看了很久,最终将它按在掌心。
灵力注入的瞬间,玉简发出刺耳鸣响。
她望着窗外天工阁方向未熄的灯火,忽然想起今日沈辰教弟子时说的话:反应的终点不是爆炸,是新的平衡。
指尖用力一捏,玉简碎成齑粉。
丹器大比的请柬就压在沈辰案头,烫金的玄元历三千七百二十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工阁,将最后一枚灵晶埋进丹房角落的青砖下。
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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