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足足一分多钟，破屋里依旧死寂一片，连点儿穿衣收拾的窸窣声都听不见。
外面等着的人开始躁动起来，议论声越来越大。
“咋回事？装死呢？”
“不会是吓破胆了吧？”
“我看就是不敢出来见人！”
大队长的脸色越来越黑，耐心也消耗殆尽。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人吼道：“卫东，铁柱！别等了，进去！把里面那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拽出来！”
“好嘞！”李卫东早就憋着劲儿呢，闻言几步冲到门前。
那破木门本就摇摇欲坠，铁柱抬脚就直接踹开了。
两人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外面的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可惜里面光线昏暗，又被李卫东两人的背影挡住，看不太真切。
只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惊慌失措的求饶声，伴随着拉扯和推搡的动静。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别拽我……我自己走……”
“少废话！赶紧滚出来！”
不过十几秒的功夫，李卫东和铁柱就一人一个，像拎小鸡仔似的，把里面的人给拖拽了出来。
赵知青几乎是被铁柱提着后脖领子扔出来的，他腿软得根本站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高柔柔则被李卫东粗鲁地拽着胳膊扯了出来。
她头发散乱得像鸡窝，脸上除了泪痕还有不知在哪里蹭到的灰渍，衣襟都歪斜着，露出一截脖颈，上面还带着暧昧的红痕。
她死死地低着头，双手被李卫东反拧在身后，整个人抖得像筛糠，偶尔泄露出一两声呜咽。
“呸！真不要脸！”人群里不知谁先啐了一口。
“伤风败俗！把我们槐花大队的脸都丢尽了！”
“必须严惩！开批斗会！”
各种鄙夷斥责的声音，砸向狼狈不堪的两人。
沈慕言终于被霍景行放开了，一抬头将高柔柔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
“活该，自作自受！”
霍景行低头看着她毫不掩饰的表情，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满不满意？”
沈慕言回了他一个“非常满意”的眼神。
大队长看着眼前这糟心的一幕，胸口剧烈起伏，他指着抖成一团的两人，对民兵们吼道：“还看什么看！把这两个玩意儿给我绑结实了，带回大队部，晚上开全体社员大会！”
就在民兵拿着绳子要上前绑人的时候，瘫坐在地上的高柔柔猛地挣脱了李卫东的钳制，连滚带爬地扑向霍景行。
她一把抱住霍景行的小腿，抬起那张涕泪交加、脏污不堪的脸，声音凄厉地哭喊道：“霍哥哥！霍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是自愿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他！是他强迫我的！”
她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猛地指向同样瘫软在地的赵知青，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霍哥哥，你最清楚了，我心里只有……只有你……你帮帮我，你跟大队长说说，我是被强迫的啊！”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死死攥着霍景行的裤腿，仿佛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霍景行身上，带着探究，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霍景行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底寒冰凝结。
他一个用力，将自己的腿从高柔柔手中抽了出来。
他拉着沈慕言向后撤了一步，与高柔柔拉开距离，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高同志，请你自重。你的私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清楚，更没立场为你作证。”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高柔柔脸上，让她彻底僵住，连哭都忘了。
霍景行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就算退了婚，她爷爷也拜托霍家照顾自己了啊！
赵知青一听高柔柔把脏水全泼到自己身上，顿时也急了。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却又带着一股被背叛的愤怒：“高柔柔你放屁！谁强迫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说没吃的了，主动拉着我来这破屋子的！你说只要我给你吃的，你……你就跟我处对象！”
他转向大队长和众人，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大队长，各位乡亲！我们……我们是在处对象啊！就是……就是一时情难自禁，犯了点错误……真的，我们是在谈对象！”
“处对象？”大队长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指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处对象处到这破房子里来？人家女同志都不承认，还被人赃并获？你们当大家都是瞎子吗？”
“就是！当我们好糊弄呢！”
“搞破鞋就是搞破鞋，还敢狡辩！”
“绑起来！赶紧绑起来！”
群众的怒火被两人的互相推诿彻底点燃，唾骂声更响了。
李卫东和铁柱不再迟疑，上前粗暴地用麻绳将还在试图争辩的两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不顾他们的哭嚎和挣扎，推搡着往大队部的方向押去。
赵俊继续挣扎：“大队长，我没说谎……高柔柔你快告诉大家，我们在处对象啊，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高柔柔已经吓傻了，她不想跟赵俊绑在一起，她在想为什么霍景行不救她！
霍景行自始至终都紧握着沈慕言的手腕，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场闹剧。
他觉得高柔柔也是自作自受，当初给慕言杯子里下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现货想后果？
霍景行甚至有些庆幸那水是被他给喝了，还有慕言给他解毒。
如果那水真的被慕言喝了，当时身边又没人，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沈慕言收回目光，转头看向霍景行：“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真是绝了！”
竟然一点阻碍都没有，就让高柔柔被大家伙儿给捉奸了！
这哪是一个炸裂可以形容的？
霍景行对上她清澈透亮的眼眸，心里美滋滋，面上却只是淡淡道：“那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走吧，”霍景行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腕，将她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来：“热闹看完了，该回家了。”
“哦，好。”沈慕言转头招呼徐建国两人：“吴大哥，徐大哥你们一起啊！天冷儿，你俩别走了，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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