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人醒来时，他记得终焉之谷最后那片猩红，师父的护额落在脚边，向日葵最后的笑容凝固在爆炸的火光里，佐助叔为了挡下致命一击，后背的写轮眼失去了光泽。所有人都留在了那里，只有他，被师父临终前塞进怀里的时光转轴裹着，逃了出来。
意识像是沉在水里泡了很久，混沌中只剩一个念头：他还活着，却把所有人都丢在了身后。
挣扎着撑起身体，胳膊上的伤口被拉扯得发疼，那是之前被敌人的苦无划开的，现在结了层暗红的痂。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能熟练地搓出螺旋丸，能和木叶的同伴一起执行任务，可现在，连握紧拳头都觉得费力。
“喂，你没事吧？”
一道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博人猛地抬头，视线撞进一双明亮的蓝色眼眸里。
金色的头发，洗得有些发白的橙色运动服，脸上带着点不符合年龄的警惕，还有藏在眼底深处的孤独——那是鸣人，是他的爸爸。
可眼前的鸣人，分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个子小小的，肩膀还没完全舒展开，正是刚踏进忍者学校的年纪。
博人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太久没见过这样的鸣人了，没有后来火影袍的沉重，没有失去师父的伤痛，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连站在那里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防备。
劫后余生的绝望，失去所有人的痛苦，还有再见亲人的狂喜，瞬间涌进胸腔。他张了张嘴，没经过大脑思考，一个称呼就冲了出来：“爸爸。”
鸣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警惕瞬间放大，还掺着浓浓的茫然。“你是谁啊？”他皱着眉，歪了歪头，“我不认识你，而且……我没有爸爸。”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像一根针，扎进博人的心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现在的鸣人，根本不知道未来会有他这个儿子，甚至连“爸爸”这个词，对他来说都只是别人口中遥远的存在。
时光转轴的规则他听师父说过，不能改变过去，不能暴露身份，否则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他要是被当成怪物，或者被村子里的人盘问，一旦泄露未来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博人赶紧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慌乱，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刚经历过灾难的疲惫：“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长得……有点像我一个已故的亲人。”
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追问，目光落在他胳膊上的伤口上，眼神软了些。“你怎么会在这里？”他问，“这片树林很少有人来，而且你身上还有伤。”
博人快速在心里盘算着说辞。他不能提中烟之谷，不能提未来，只能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份。“我是风之国来的孤儿。”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家乡遭了灾，村子被冲毁了，我跟着大人逃出来，路上走散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风之国的灾害是什么样子，只是凭着记忆里听来的零星信息拼凑，只希望眼前这个年幼的爸爸不会起疑。
鸣人沉默了。他太清楚孤儿的滋味了。村里的人要么无视他，要么偷偷议论他，从来没人真正对他好。看着博人身上的破烂衣服，还有那副无依无靠的样子，他心里那点警惕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共情。
“你饿不饿？”鸣人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我早上剩下的粗麦饼，可能有点凉了。”
博人接过麦饼，指尖碰到布包的粗糙质感，心里一阵发酸。眼前的鸣人，自己都过得磕磕绊绊，却还是愿意把仅有的食物分给一个陌生人。他低头看着那块有些发硬的麦饼，喉咙发紧，低声说了句：“谢谢。”
“村里的人可能不会让外人随便住。”鸣人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他们对陌生人都很小心。”
博人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鸣人说的是实话，这个时期的木叶，因为九尾事件，对陌生人有着天然的防备。可他不能离开，这是他唯一能靠近鸣人、靠近家人的机会，他必须留下来，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过再次失去。
“我……我可以自己找地方住。”他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恳求，“比如树林里的山洞，或者废弃的房子，我不会给村里添麻烦的，等我恢复好了就走。”
鸣人看着他，犹豫了很久。他自己住的房子是村里分配的老旧木屋，很小，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没什么别的东西。可让这个受伤的少年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又有点放心不下。
“那你跟我来吧。”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露出一点笨拙的认真，“我家虽然小，但好歹能遮风挡雨，吃的我也能分你一半。”
博人愣住了，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还带着点稚气的爸爸，心里五味杂陈。未来的鸣人是整个木叶的支柱，是他一直想要追赶的目标，可现在的他，明明自己都那么孤单，却还是愿意向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
他用力点了点头，把到了嘴边的感谢咽了回去，只是紧紧攥着手里的粗麦饼，跟着鸣人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的身上。博人看着鸣人小小的背影，脚步有些踉跄，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时光转轴已经没有了动静，像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失去一切的幸存者。他有了新的身份，一个来自风之国的孤儿，也有了新的目标——守护眼前这个还很弱小的鸣人，守护他未来的一切，再也不让那些悲剧重演。
只是，隐藏身份的路注定不会好走，而改变过去的代价，他至今都不知道会是什么。但此刻，跟着鸣人一步步走向村子，博人心里没有了绝望，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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