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震天的锣声在王家村上空回荡,敲锣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刚拿回祖产田地的王老五。
他站在村口的磨盘上,脸颊因激动而泛红,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腰杆挺得笔直,嗓门洪亮得让熟悉他的乡邻们都感到惊讶。
“乡亲们!集合了!官老爷…不,是陛下派来的大人们有令!”
村民们从刚刚分到手的田地里,从低矮的茅草屋中聚拢过来,脸上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流寇要来的消息像冬天的寒风,早已吹遍了整个关中平原。
御营派来的军官姓张,是个面色黝黑、眼神锐利的汉子,而跟他一同前来的“教导员”李姓文人,气质则温和许多,但眼神同样坚定。
张军官言简意赅,李教导员则在旁补充解释。
“第一,坚壁清野!”
“家里的粮食,能带走的打包,带不走的,挖地三尺也要藏起来!牲口能赶走的赶走,不能的……处理掉!总之一句话,一粒米,一口干净水,都不能留给那些天杀的流寇!”
这时,李教导员接过话头:“我知道,有些老人家会说,糟蹋粮食和井水是造孽。但大家想想,是这点家当重要,还是咱们老婆孩子的命重要?是咱们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田地重要?”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低声嘟囔:“那水井……以后还咋吃水?”
李教导员闻言,瞬间想起了来之前陛下专门交代的:“诸位,一定要好好劝说乡亲们。投!必须投!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我们今天放弃一些坛坛罐罐,打碎一些瓶瓶罐罐,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将来,再也不受这份鸟气!我们要让敌人渴死、饿死、困死在这片他们想来劫掠的土地上!”
随即,李教导员连忙转述。
张军官在一旁微微颔首,他虽然觉得陛下用语有时新奇甚至略显粗粝,但其中蕴含的决心和道理,却让他这个老行伍也感到心惊和佩服。
百姓们闻言也默不作声。
“第二!”
张军官继续吼道,“挖!把咱们的地,变成流寇的坟场!所有能干活的男人,都跟我走!陷马坑、绊马索、鹿砦、荆棘!让他们每走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王老五立刻挥舞着锄头响应:“对!挖!把这帮狗娘养的陷进去!就像当年咱们挖水渠一样,为了活命,使劲挖!”
“第三,组建民兵!”
李教导员的声音高昂起来,“不需要你们去跟流寇硬碰硬!咱们要学那山里的狼,盯紧了,骚扰它,让它吃不好睡不着!谁熟悉周围的山路沟坎?谁眼神好使?站出来!发给你们锣鼓、猎弓、梭镖!没有家伙事的,锄头、镰刀、甚至鞭炮总有吧?”
一个胆小的后生怯生生地问:“就…就我们这些泥腿子,能行吗?流寇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怕个球!”
王老五猛地一拍大腿,站到了磨盘最高处,他环视着这些朝夕相处的乡亲,声音带着哭腔,更带着一股狠劲,
“乡亲们!摸着你们的心口想一想!以前咱们过的是啥日子?租子交不完,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睁睁看着爹娘娃儿饿死!是陛下,是朝廷,把地还给了咱们!这地,是咱们的命根子!”
他喘着粗气,继续吼道:
“以前咱们没地,是死路一条!现在地回来了,谁他娘的敢来抢,老子第一个跟他拼命!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咱们今天不当那任人宰割的狗,要当就当护家的狼!守住地,才能活命!跟着官军干,保护咱们自己的家!”
这番粗粝却发自肺腑的话,像一点火星掉进了干柴堆。
求生的本能和保护家园的决心,瞬间压过了恐惧。
“王老五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守住咱们的地!”
“算我一个!我眼神好,我去放哨!”
“我跑得快,我去报信!”
群情激昂,怒吼声此起彼伏。
那个胆小的后生也涨红了脸,握紧了拳头。
关中各地皆是这着如火如荼的场面。
崇祯看着这沸腾的场面,心中激荡,感慨万分:“果然,一旦百姓们掌握了真理,为了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他们所能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幸福,终究要靠我们自己!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组织起来,武装起来!”
卢象升虽然对陛下嘴里偶尔蹦出的新奇词句似懂非懂,但那“改天换地”四个字,却让他心潮澎湃。
他郑重抱拳:“陛下…真知灼见!民心可用,士气可用!”
广阔的关中平原上,一场空前的百姓防御战悄然展开。
成千上万刚刚分到土地的农民,拿起了简陋的武器,燃烧着保卫家园的无穷勇气,按照御营的指导,开始在自己的土地上编织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
沟壑纵横,障碍丛生,每一个村庄都可能变成堡垒,每一个农民都可能变成战士。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气息,仿佛在宣告:这片土地和它的百姓,不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了。
喜欢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