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千里之外的北京,崇祯刚刚批完大凌河筑城的拨款奏章,接过王承恩奉上的热茶。
茶气氤氲中,他望向墙上那幅自己亲手绘制的“敌我力量对比图”,在“后金内部矛盾”一栏,轻轻画上了一个新的标记。
标记旁的小字写着:“今冬雪大,粮价必涨。可遣商队以高价收购蒙古各部皮货,使其牲畜过冬饲料不足,来春当有部落南掠求食——届时,可示恩于前,威慑于后。”
崇祯搁下笔,吹了吹茶汤上浮着的嫩叶。
窗外,北京城的万家灯火在雪夜中连成一片温暖的星河。
而星河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关外那片苦寒之地,缓缓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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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盛京鼓楼南街
一家挂着“晋记皮货”幌子的店铺后院里,掌柜老邢正就着油灯清点账本。
他是三年前从大同逃难来的,凭着祖传的硝皮手艺在盛京站稳脚跟,如今是正白旗几个牛录额真指定的皮货供应商。
账本最后一页,他用炭笔写下一行小字:“腊月十七,镶黄旗甲喇额真多尔济购入貂皮六十张、狼皮八十张,付现银三百两,赊欠五百两。言开春南下后以战利品抵扣。”
写完这行,他翻开账本封皮的夹层,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棉纸。
就着灯光,他用细毛笔蘸着特制的墨水(遇热显影,遇冷消失),在棉纸上写下:
“黄旗多尔济部欠饷严重,士卒冬衣不足。开春若南下,必为前驱求掠。”
写罢,他将棉纸卷成细条,塞进一根中空的铜烟袋杆里。
明日清晨,这支烟袋会随着送往科尔沁部落的皮货车队出城,在三百里外的草甸子,由一个牧羊人接走。
牧羊人会把烟袋杆埋进指定的树根下,三天后,一个来自“范记茶砖”商队的伙计会把它取走。
二十天后,这份情报会出现在北京东厂值房的书案上。
老邢吹灭油灯,躺在炕上。
黑暗中,他摸了摸枕下那张硬硬的纸片——那是三年前,他在大同老家领到的“永佃田凭”,上面盖着崇祯元年的户部大印。
田凭上的田,他这辈子可能都种不上了。
但每当摸到这张纸,他就觉得,自己欠那个年轻皇帝一条命。
而现在,他在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还。
窗外,盛京的雪还在下。而在这座后金都城的阴影里,无数个“老邢”正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黎明。
皇太极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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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谍影·迷雾围城
崇祯五年正月,盛京汗王宫
皇太极从噩梦中惊醒时,卯时的更鼓刚敲过三声。
他梦见自己站在广宁城头,八旗铁骑在城外列阵如林,可当他挥旗下令时,所有兵马突然调转马头,刀锋齐齐对准了他。
最可怕的是那些士兵的脸——每一张都是他派往关内的细作,有在锦州潜伏七年的老包衣,有伪装成晋商伙计的白甲兵,
甚至还有他三个月前刚送走的、那个号称“能混进紫禁城”的汉人秀才。
他们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嘴唇开合,用同一种平板的声音说:
“汗王,崇祯陛下问您安。”
“呃啊——!”
皇太极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侍寝的妃子吓得滚下床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出去。”
妃子连滚爬爬退出去后,皇太极赤脚走到窗前,推开一丝缝隙。
盛京的黎明漆黑如墨,只有宫墙上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明灭,像极了梦中那些细作空洞的眼睛。
他做了个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
三个月了。
整整三个月,关内没有传回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不是没有派人——正相反,这三个月他派出的细作比过去三年加起来都多。
伪装成皮货商的车队、扮作逃荒难民的家庭、甚至剃度受戒的游方僧……
三十七批,超过两百人,带着精心伪造的关防文书、滴水不漏的身世背景、足以买通任何关卡的金银,消失在长城以南。
然后,石沉大海。
起初还有几批能传回些零星消息:山海关守军换防了,蓟镇粮仓扩建了,顺天府在招募流民修路……
但这些消息要么迟了半个月,要么转头就被验证是假的——
比如那份说“卢象升病重,皇明卫队群龙无首”的密报,让他在喜峰口白白浪费了一次佯攻机会,折了七十多个精锐。
三天后探马回报,卢象升正在大凌河亲自操练火炮,精神矍铄得能打死老虎。
“假的……全是假的……”
皇太极攥紧窗棂,木刺扎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他们故意放回来的饵,就等着朕咬钩。”
他想起天启年间。
那时的大明像筛子,辽东巡抚明天要给朝廷上什么折子,他今晚就能看到抄本;
蓟镇哪个参将贪了饷银,不出旬月就会有人把证据送到盛京换银子;
甚至京里六部衙门谁和谁结了党,谁又失了圣心,他都一清二楚。
所以皇太极他能策划己巳之变,精准地撕开明军防线,兵临北京城下。
可现在?
“呵呵……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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