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虞嫣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械,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备战之中。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生灭源炁”的内循环与滋养,开始疯狂地压榨自身的潜力。
她尝试将源炁极度压缩,在指尖凝聚成寸许长的、半透明的金红色锋刃,其边缘流转的光芒带着令人心悸的切割力,她称之为“生灭之刃”。
她又引导源炁在体表构筑一层流动的、兼具韧性与净化效果的护盾,虽然维持起来极其耗费心神,但防御力远超之前自主激发的力场。
同时,她几乎是以掘地三尺的细致,反复内视扫描自身的灵魂。起初一无所获,但在她将一丝源炁模拟成王座那冰冷死寂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触碰灵魂最深处时,一点极其隐晦、几乎与灵魂本身融为一体的灰色斑点,终于被她捕捉到了!
那斑点微小如尘,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却散发着与荆棘王座同源的、令人不安的沉寂气息。它如同一个沉睡的寄生虫,牢牢扎根在她的灵魂本源深处。
这就是“荆棘之种”?!
虞嫣尝试用源炁去接触、净化它,却发现那斑点纹丝不动,源炁如同水流滑过坚冰,无法渗透分毫。它似乎处于一种绝对的“静止”状态,但虞嫣毫不怀疑,一旦满足某种条件,它就会瞬间苏醒,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墨菲斯没有骗她。这隐患,真实存在。
这发现让她背脊发凉,但也更加坚定了她赴约的决心。她必须知道更多,必须找到应对之法。
第三日,子时将至。
虞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时营地。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厄骨。魔主状态不稳,营地不能再承受额外的风险,而她也需要独立面对这次交涉。
凭借着“生灭源炁”对环境的独特感知和净化力场对深渊负面影响的削弱,她在昏暗扭曲的裂谷中穿行,避开了几处游荡的魔物和能量乱流,准时抵达了约定的地点——风蚀岩林。
这里仿佛被无数把巨刀切削过,矗立着无数千奇百怪的、布满孔洞的岩石柱,永不停歇的深渊之风穿过石林,发出各种鬼哭狼嚎般的怪响,是嚎哭深渊中环境最复杂、也最适合隐藏与伏击的区域之一。
虞嫣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在一根高大的石柱顶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错综复杂的石林。
“很准时。”一个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身后响起。
虞嫣心中警铃大作,猛地转身!
只见墨菲斯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另一根石柱上。他依旧穿着那身暗紫色的长袍,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俊美,深紫色的瞳孔如同漩涡,带着洞察人心的魔力。
他竟然能如此轻易地靠近自己而不被察觉!虞嫣握紧了掌心凝聚的“生灭之刃”,净化力场全开,牢牢锁定对方。
“不必紧张,虞嫣姑娘。”墨菲斯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笑容依旧得体,“我只是来与你谈一笔交易,或者说……合作。”
“合作?”虞嫣冷笑,“用这种藏头露尾的方式?”
“形势所迫,还请见谅。”墨菲斯微微躬身,姿态优雅,“毕竟,魔主陛下虽然重伤,余威犹在,我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虞嫣身上,尤其是她周身那层无形的净化力场和隐隐散发出的独特气息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看来,姑娘在离开堡垒后,另有一番际遇。这力量……真是令人惊叹的造物。”
虞嫣没有接话,直接切入主题:“‘荆棘之种’是什么?如何解除?”
墨菲斯似乎很满意她的直接,微笑道:“‘荆棘之种’,是荆棘王座绑定宿主的一种隐秘手段。它平时 dormant(休眠),无法察觉,也无法祛除。但一旦宿主的力量衰弱到某个临界点,或者王座本身受到致命威胁时,它就会被激活,疯狂汲取宿主的灵魂本源,反哺王座,甚至……将宿主彻底转化为王座复苏的养料和傀儡。”
虞嫣的心沉了下去。这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
“魔主陛下身上,想必也有,而且更加强大。”墨菲斯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座爆炸,虽然重创了它,但也可能提前激活了它留在你们身上的‘种子’。陛下如今伤势反复,恐怕与此不无关系。”
“解除方法。”虞嫣的声音冰冷。
“方法嘛……”墨菲斯拖长了语调,深紫色的瞳孔紧盯着虞嫣,“有两种。第一,找到王座崩碎后可能残存的‘核心碎片’,以其为引,或许能逆向解析,找到拔除‘种子’的契机。第二嘛……”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诱惑:“依靠绝对的力量,强行湮灭它。比如……某种超越了魔渊现有体系,兼具创造与毁灭本质的、全新的力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虞嫣周身的源炁力场上,意图不言而喻。
虞嫣瞬间明白了。墨菲斯看中了她的“生灭源炁”!他所谓的合作,是想让她去对付王座碎片,或者……研究甚至夺取她的力量!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虞嫣不动声色地问。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墨菲斯笑了笑,“我知道一处疑似藏有王座碎片的地方,位于嚎哭深渊最危险的‘寂灭之喉’深处。那里环境极端,魔主的势力难以触及,而你的力量,或许是在那里生存和探索的关键。我们可以合作,找到碎片,各取所需。”
寂灭之喉!虞嫣听说过那个名字,那是嚎哭深渊中有进无出的绝地之一!
“我凭什么相信你?又凭什么要冒险去那种地方?”虞嫣反问。
“因为你别无选择。”墨菲斯的声音冷了下来,“‘荆棘之种’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将你吞噬。而魔主自身难保,给不了你未来。与我合作,你至少有一线生机,还能获得关于王座和力量的珍贵知识。至于信任……”
他手中多出了一枚水晶般的碎片,碎片中封存着一缕极其微弱、却与虞嫣灵魂深处那灰色斑点同源的气息!
“这是我从一处古老遗迹中找到的,蕴含着一丝王座本源气息的‘指引石’。它可以帮你感应碎片,也算是我诚意的证明。”墨菲斯将碎片抛给虞嫣,“如何选择,在你。”
虞嫣接住碎片,入手冰凉,那同源的气息让她灵魂深处的灰色斑点都微微悸动了一下。墨菲斯准备得如此充分,显然谋划已久。
去寂灭之喉,无疑是九死一生。但留在营地,依赖状态不稳的魔主,同样前途未卜,还要时刻担心“荆棘之种”的爆发。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她看着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指引石,又感受着识海中稳定运转的“生灭源炁”和三叶嫩芽。
绝境逼人成长。或许,真正的生机,本就藏在最深的危险之中。
她抬起头,看向墨菲斯,眼神锐利而平静:
“告诉我具体位置和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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