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整，王圆圆还没来得及拨出电话，母亲的来电就抢先一步亮起了屏幕。这巧合让她心头一暖，或许这就是母女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灵感应。
“喂？回家了吧？”母亲李群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熟悉的关切。
“嗯。”王圆圆蜷缩在被窝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提订婚的事。
“呵呵......你昨天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下午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你的生日！”母亲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歉意，“妈给你转二百块钱吧，你自己买点好吃的。”
“妈，不用不用！我有钱。”王圆圆急忙拒绝，“女儿的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您才该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呢。”
“我在这边吃得好着呢，一天三顿，顿顿有肉，都胖了好几斤了。”母亲笑着说，“你这孩子就是爱操心，别总惦记着我。”
王圆圆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妈，张文龙家想五一定婚，您觉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母亲平静的声音:“订就订吧。你嫂子在家，能代表咱们家。而且我出门前就跟你二姑和你妗妗打过招呼了，要是订婚我不在家，就让她们去帮忙。咱们这儿订婚也就是两家人一起吃个饭，简单得很。”
“可是妈，我希望您也能在场……”王圆圆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傻姑娘，妈在不在都一样，你们商量好就行。”母亲顿了顿，问道，“彩礼给多少？”
“两万。”
“两万啊？两万也行，不多不少。”母亲的语气很平和，“不过咱们周边，果果她们订婚都是五六万，当然也有少的。不管多少钱，等你结婚的时候都会让你带走，妈一分不要。妈还是希望你能有个正式工作，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
王圆圆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虽然在家时母女俩总免不了争吵，可母亲不在的日子里，家里总是空落落的，少了那份独有的温暖。“我知道的，妈！”
“好好，不哭，嫩大姑娘了！你们商量定在哪天了吗？我这就给你姑和你妗妗再打个电话。”
“日子还没定呢，就等您的意见。”
“等我做什么？咱们信主的，主预备的日子都是好日子。这样，你去问问你嫂子哪天方便，我跟你爸也打个电话说说。先挂了啊。”
还没等王圆圆回应，母亲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东边屋里父亲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王圆圆苦笑着摇摇头，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走上二楼。见哥嫂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她才轻声开口:“哥，嫂子，你们五一哪天有空？我想着那会儿订婚。”
王鹏飞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妹妹身上:“我没空，还得干活呢。让你嫂子带着心心去吧。”
“嫂子，您看哪天方便？妈不在家，她说您就代表咱们家了。”王圆圆小心翼翼地征求嫂子的意见。
难得见到嫂子脸上露出如此明媚的笑容:“我哪天都行！不过我真的可以吗？”
“您不仅行，而且非常行！”王圆圆肯定地点头，“没有外人，就咱二姑和妗妗陪着您，您可是最主要的客人。让心心也去，应该还能收到红包呢。”
嫂子笑得更开心了:“那行！你们定好日子告诉我，我得想想穿哪套衣服去。”
王圆圆又抱着心心玩了一会儿，这才下楼。
楼下，父亲和母亲的通话已经结束。
“爸，妈怎么说？定在哪天？”王圆圆望着父亲花白的头发，轻声问道。记忆中父亲曾如山般高大伟岸，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背驼了，个子似乎也矮了些。
“你妈说哪天都行。让你定好了赶紧给她回话，她好通知你姑和妗妗。”
王圆圆立刻给张文龙打了电话。既然家里没有特别要求，她决定把选择权交给对方，这样既显得尊重，也能看看他家的诚意。
“喂，睡了吗？我妈说我嫂子代表她去，问具体定在哪天。你和你妈商量一下，尽快给我个信儿。”
“好！等着！”
张文龙挂断电话，连鞋都顾不上穿，径直冲进父母的房间。
“妈，您看哪天订婚合适？我五号就要走了，得在我走之前定下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这种事不得两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吗？”孙喜梅抱怨道。
“再商量我就该走了！我上次走之前就跟您说过，这都三个月了，还不够您商量的？非要等我催才行。您能不能对我的事上点心？人家圆圆妈妈信主，没那么多讲究，觉得哪天都行。现在选择权交给您了，您快点定吧！”
孙喜梅对儿子的急躁很是无奈。虽然对那个姑娘不算太满意，但谁让儿子喜欢呢？
“你等等，我看看手机上的黄历。”孙喜梅滑动着手机屏幕，“四号吧，上面显示宜嫁娶，是个好日子。我这就给你伯娘和婶娘打电话。订婚是大事，你以为闹着玩呢？”
张文龙才不在乎这些细节，只要能顺利订婚，其他都是小事。
“喂，圆圆，定在四号吧！四号订婚！你跟阿姨说一声。”
王圆圆挂断电话，立刻又给母亲拨了过去。
“妈，张文龙家说四号，您看行吗？”
“好！我这就跟你姑她们说。”
挂断电话，王圆圆躺在床上，感觉兵荒马乱的，一切都很不真实。就这样，自己的人生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望着天花板，思绪万千。订婚意味着什么？是两个人正式走向婚姻的开始，还是两个家庭的联结？她想起张文龙温暖的怀抱，想起他承诺时认真的眼神，心里既甜蜜又忐忑。
窗外月色正好，清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王圆圆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上面还留着和张文龙的聊天记录。从重逢到相恋，再到即将订婚，这一切快得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想起母亲的话:“妈还是希望你能有个正式工作，这样才不会被人看轻。”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在心上。是啊，如果没有稳定的工作，将来在婆家会不会真的抬不起头？
可是爱情来了，谁又能抵挡得住呢？王圆圆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既然选择了，就要勇敢地走下去。她相信张文龙的承诺，相信他们的未来不会比别人差。
只是，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是因为母亲不能到场，还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王圆圆说不清。她只知道，从今往后，她的人生将要开启新的篇章。
而这个篇章的第一页，就定在了五月四日。
夜深了，王圆圆却毫无睡意。她打开手机，给张文龙发了条消息:“睡了吗？我有点害怕。”
几乎就在发送成功的瞬间，对方就回复了:“激动，睡不着！别怕，一切有我。”
简短的六个字，却像一缕阳光，瞬间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是啊，有他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王圆圆抱着手机，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天际，静静地见证着这个平凡却不平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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