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被撞开的瞬间,木屑溅到我脸上。
我没有睁眼,只是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身子往墙角缩了半寸。铁链拖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外头的脚步很重,不是守卫那种规整的踏步,是几个人杂乱地踩进来,带着一股子横冲直撞的蛮劲。
“人呢?”一个声音喊得刺耳,“就这废物还占着东院?祖宗定下的规矩,嫡脉居正位,谁准他赖在这儿不走的?”
没人回答。屋里只有风吹破窗的呜咽。
我咳嗽起来,肩膀抖得厉害,嘴里含糊吐出几个字:“火……烧了……娘……”
“装疯!”那人一脚踢翻了靠墙的矮凳,碗滚出来,砸在地上碎成几片,“姬云海今天就要清了这院子,腾出来给三长老做药庐!你一个废人,连饭都吃不上,还配住祖宅?”
我慢慢抬起头,眼神涣散地看着门口那群人。领头的是个穿青袍的年轻人,腰间挂着一块劣质玉佩,脸上横肉堆着傲气。他身后四个打手模样的汉子,手里拎着棍棒,正四处张望,像是已经把这屋子当成自家的了。
“拖出去。”姬云海一挥手,“扔到后巷去,饿死冻死都别回来。”
一人上前抓我的胳膊。我顺势挣扎了一下,整个人瘫软倒地,顺势翻了个身。腰间的布条被蹭开一角,裂口露了出来,暗红的血渍已经干涸发黑,但边缘的皮肉确实比昨夜更紧了些——那是伪混元体在悄然修复。
我没去遮掩。
那人刚要拽我衣领,忽然顿住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
轻,稳,一步步落在石阶上,像药杵点地那样有节奏。
姬云海皱眉往外看:“谁?”
玄色大氅扫过门槛,她走进来时,屋里的光仿佛冷了一截。
叶清绾没看我,目光直接落在姬云海脸上。她手里握着青玉药杵,另一只手垂在袖中,指尖微微一掐。
泥土裂开了。
几根藤蔓从地底钻出,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缠上四名打手的脚踝。那些藤条表面浮着极淡的纹路,像是符箓刻进植物里,一收紧,打手们脸色骤变,体内灵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提不上来。
“呃——”一人想挣脱,结果刚运力,膝盖就软了下去。
姬云海后退一步:“你干什么?!庶女也敢插手嫡系事务?这是家规允许的?”
叶清绾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耳朵:“这院子,是姬家长老会批给嫡孙的居所。你要拆,拿批文来。”
“你——”
“没有批文,就是强占。”她往前走了一步,药杵轻轻敲了下地面,“你是要违族规,还是想让全族知道,旁支开始越界管事了?”
姬云海脸色变了又变。他看得出这些藤蔓不只是草木术法,而是掺了药性炼制的活株,一旦发力,能蚀骨断脉。他带来的这些人,根本挡不住。
“好,好!”他咬牙,“今天算你狠。但这院子迟早要清,咱们走着瞧!”
他说完转身就走,那四个打手还想挣扎,藤蔓猛地一收,疼得他们惨叫一声,踉跄着跟了出去。
门没关。
风灌进来,吹动叶清绾的发尾。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外头的脚步彻底远了,才缓缓转过身。
她的视线落在我腰间。
那里,布条松垮,裂口暴露了一小段。淡金色的纹路藏在皮肉之下,若不仔细看,只会以为是旧伤结痂的反光。但她看到了。
她蹲下来,动作很轻,像是真打算查看伤口。
我猛地抽身往后缩,背撞上墙壁,发出一声闷响。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睛瞪得失焦:“别……别碰我……娘……救我……”
她停住了。
药杵在袖中轻轻颤了一下。
然后,她收回手,站起身,声音恢复了先前的冷:“这院子,不是你能占的。”
她说完就走,大氅拂过门槛,没再回头。
我靠着墙,喘了几口气,依旧维持着颤抖的模样,直到听见她的脚步消失在院外。
这时,我才缓缓抬起手,抹去嘴角的唾沫。
疯癫的神情一点点褪去,眼底的浑浊散开,只剩下清明。
她刚才那一眼,不是随便看看。她是认出了什么。
残道的气息?还是伪混元体的痕迹?
我低头掀开一点裤管。小腿内侧,淡金纹路比昨夜又延伸了一寸,像某种古老血脉在苏醒。伐天本源还在积攒,虽然缓慢,但从未停止。昨夜混沌异象散落的残道碎片,仍在空气中飘荡,被系统无声吸纳。
只要我不出手,就没人能察觉。
可叶清绾不一样。她不只是医术好。她身上有种东西,和这天地之间的隐秘波动共振。就像她能闻到血的味道,也能嗅到力量的流向。
我重新拉好布条,把裂口遮住,躺回稻草堆里。
刚闭上眼,外头又有了动静。
不是脚步。
是说话声。
“怎么回事?”一个低沉的声音问。
“回大少爷,旁支姬云海带人来清院子,被一个庶女拦下了。”是守卫的回答,“那女的用了药藤,把人都赶走了。”
短暂的沉默。
然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叶清绾?”
“正是。”
“哼。”冷笑一声,“倒是条不安分的狗。”
脚步声远去。
我睁开眼,盯着屋顶的破洞。
姬寒天的人来了。他虽没亲自到,但消息传得够快。姬云海这种小角色,背后必有人指使。现在看来,不只是清理废院那么简单。
他们是想逼我动。
要么在欺压下暴起伤人,暴露未废;要么忍辱求生,彻底沦为笑柄。
可惜,他们都错了。
我不是不能动。
我只是还没到时候。
我缓缓蜷起手指,压进身下的泥土里。指尖触到一根细小的藤蔓残枝——是刚才叶清绾催动的那些之一,还没完全枯萎。它安静地躺在土中,像一根沉睡的神经。
我忽然想到,她说那句话时的眼神。
“这院子,不是你能占的。”
她说的,到底是姬云海,还是……别人?
我闭上眼,呼吸放慢,重新变成那个随时会断气的废人。
屋外,晨光渐亮。
一只乌鸦落在院墙上,啄了两下瓦片,飞走了。
我腰间的裂口,在布条下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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