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熄灭后,屋内陷入短暂的黑暗。我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药杵的触感,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麻。窗外那道云纹官袍的影子早已不见,可空气里仿佛还悬着某种未落定的重量。
我没有回头,却听见门轴轻响。
风从门外灌入,吹动桌角那张被魔粉腐蚀过的纸片,发出细微的颤音。脚步声很轻,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回响,但我知道是谁来了。
“你没走远。”我开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冷。
“你不也没睡?”他站在三步之外,玄衣带风,气息平稳,“你在等一个解释。”
我缓缓转身,目光迎上他的眼睛。烛芯忽然重新燃起一点火星,映出他左颊那道淡红疤痕,像一道旧伤在呼吸。
我不答话,只抬手拔下发间木钗,手腕一翻,尖端直抵他喉下。
他没动,也没退,甚至连眼神都没变。
“三年前你在黑市醒来,第一件事是藏住脉象。”我盯着他,“你装废装得太久,久到连走路都习惯性压着步伐。可昨夜你冲进这屋子时,踏云靴落地太稳——那是高手才有的本能。”
他轻轻笑了声:“所以你就拿木钗试命?”
“这不是试。”我往前送了半寸,钗尖压出一道浅痕,“这是确认。你救我不是因为旧恩,是因为我能帮你查姬寒天。你让我受伤,是为了看魔粉反应,对不对?”
他仍不避不让,反而抬起手,五指张开,慢慢覆上钗身。血顺着他的掌纹滑下去,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你说得都对。”他低声道,“但我若真要利用你,就不会告诉你伪混元体的气息已经渗入你的经络。”
我指尖微颤。
“那你为何不早说?为何要等到现在?”
“说了,你就不会信。”他松开手,任木钗悬在我手中,“就像你现在也不信,我只是想把真相交到你手里,而不是由别人撕开。”
屋内安静了一瞬。
我收回木钗,却没有放下戒备:“那你现在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继续演?还是准备封我的口?”
他忽然向前一步,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
“我是来问你一句话。”他说,“你想不想知道真正的我?不是传闻里的废少爷,不是躲在暗处的影子,而是……那个敢在三年前被打落山崖还活着爬回来的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想不想亲手揭开这张皮?”他声音很轻,却像锤敲钟鸣,“三个月后,秘境开启,擂台之上,我们一战定生死秘密。”
我冷笑:“比武?你以为我会陪你玩这种游戏?”
“不是游戏。”他退开半步,语气平静,“你赢我,我就告诉你‘伪混元体’是怎么来的,它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又为何能影响你。我赢你……”他顿了顿,目光沉下来,“你就得告诉我,血凰之体,到底觉醒了几重。”
我瞳孔骤缩。
这个名字——是我母亲死前最后一个字。我从未对外人提过。
“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就像你知道我装废一样。”他看着我,“有些事,藏得再深,也会露出痕迹。你每次催动血脉,指尖都会泛金;你受伤时,伤口愈合的速度超出常理;还有昨夜那一闪而过的金光……不是护体灵阵,是血脉在反抗外力。”
我咬住下唇,没有否认。
“我不逼你现在答应。”他转身走向窗边,翻身跃上屋檐,衣角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但你要清楚,姬寒天已经开始行动,燕九霄也在盯着我们。接下来每一步,都不是你一个人能扛下的。”
我抬头看他立于屋脊的身影,月光照在他肩头,像是镀了一层薄银。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应战?”我扬声问。
他回头,嘴角微扬:“你不信我,可你也没毁掉那根沾血的木钗。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只是还不愿承认。”
话音落下,他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手指无意识抚过木钗柄上的旧痕——那是我十岁时亲手刻下的记号,一道斜线,代表母亲的名字。这些年我换过无数饰物,唯独这根木钗一直带着。
现在它染了他的血。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留着他替我疗伤时的温度。那股暖流并非纯粹的灵力,更像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经络中缓缓游走,与我的血脉隐隐呼应。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冷静。
拾起地上的木钗,轻轻擦拭干净,重新簪入发间。
推开房门,月光铺在小径上,青石板泛着微光。远处城楼传来更鼓声,三更已过。
我迈步前行,步伐不快,却坚定。
走到巷口时,忽觉耳尖一烫,像是有人在背后注视。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将药杵握得更紧了些。
风掠过耳畔,带来一句飘散的话:“叶清绾,别输得太难看。”
我冷笑一声,继续向前。
走出半条街后,右手忽然抽搐了一下。袖中毒针早已不在,可指尖仍残留着发射时的肌肉记忆。我摊开手掌,发现掌纹边缘浮现出一丝极淡的金线,转瞬即逝。
这不是血凰之力。
是另一种更隐晦、更深沉的力量,在悄然苏醒。
我加快脚步,穿过两条窄巷,拐入东街尽头的小院。这里是我在城中的临时居所,平日极少有人靠近。
刚推开门,便察觉门槛上有道细微划痕——不是今日留下的。
我立刻警觉,贴墙而立,侧耳倾听。
屋内无人走动,也没有灵力波动。但桌上茶杯的位置变了,原本朝南的杯柄,现在偏了十五度。
有人来过。
我缓缓抽出药杵,正要踏入,忽然想起什么,停住动作。
姬无尘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再次浮现在耳边。
“你想不想亲手揭开这张皮?”
我盯着那扇半开的门,心跳渐缓。
如果真是敌人,不会只留下这点痕迹。如果是试探,那对方一定在等着我看懂。
我收起药杵,整了整衣袖,迈步走入屋中。
灯火未点,我靠着记忆摸到床边,从枕下取出一枚玉简——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上面刻着一段残缺口诀。
指尖刚触到玉简表面,一股灼热突然从掌心窜起,直冲脑门。
我闷哼一声,跌坐在床沿。
眼前闪过一幕画面:一片荒原,烈火焚天,一个身影背对我站着,周身缠绕着金色火焰。他转过头,面容模糊,却有一道淡红疤痕划过左颊。
紧接着,另一道气息撞入识海——冰冷、厚重,如万钧压顶,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
我猛地甩头,画面瞬间消散。
玉简滚落在地,发出清脆一响。
我喘息着,抬手抹去额角冷汗,却发现指尖沾了血——鼻血不知何时流了下来。
这不是幻觉。
有人动过这枚玉简,还在上面留下了追踪印记。
我迅速掐诀净化玉简,将其重新封入锦囊。刚系好绳结,窗外忽有风动。
我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一角,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我抓起药杵冲出门外,却只看见空荡的屋顶,和一轮高悬的冷月。
风卷起我的衣摆,发尾无端泛起一丝赤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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