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布片在她指尖燃起一缕火光。
叶清绾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盯着那点灰烬。火苗跳了一下,映出她瞳孔里一闪而过的金纹。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极淡的气息。
我靠在墙边,肋骨处的钝痛还在,但比刚才轻了些。阿福站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
“这布……是从你衣服上撕下来的?”她终于开口,声音很平。
我点头。“打碑的时候震裂的。”
她把剩下的碎布捏紧,指腹轻轻碾过边缘。忽然,她抬头看我:“三年前那一夜,你房间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穿过的衣裳、用过的器皿,哪怕是一根头发?”
我想了想。“都被烧了。床褥、茶杯、药碗,全毁了。”
“谁下的令?”
“大长老亲自带人清理的。连地板都冲刷了三遍。”
她眼神沉了下去。
阿福小声插话:“少爷,我记得那天早上,扫院子的老李头捡到一块破布,说是从窗台上刮下来的。他以为是寻常抹布,塞进怀里打算拿回家补渔网……后来他死了,那块布也没人提。”
叶清绾猛地看向他。“老李头什么时候死的?”
“第二天夜里,暴毙。说是心疾发作。”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掌心燃起一团金色火焰。火舌卷住那片碎布残渣,缓缓翻腾。没有黑烟,只有一丝极细的腥气浮了出来,像是陈年血渍混着枯草的味道。
“和灵泉里的残留一样。”她说,“这种气味不会凭空出现。它能渗进织物,能留在石头缝里,也能……藏在人的记忆里。”
我看向她。
她回视我,目光很稳。“你识海里有金光闪过。那是系统启动的痕迹。当时你虽然昏迷,但意识没完全断。有些画面,可能被封住了,但没消失。”
我明白了。
盘腿坐下,背靠墙壁。闭眼,心念沉入识海。
大道伐天系统没有回应,但它在运转。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体内缓慢流动,像水渗进干涸的土地。我开始回忆——不是用脑子,而是用身体去触碰那段记忆。
三年前的那一夜。
我躺在床上,浑身发冷。道骨开始崩裂,每一寸骨头都在响。窗外有风,吹动帘子。然后一道红光穿过缝隙,落在床前的灵泉池上。那光来自大长老的袖口,左臂位置,有个暗扣闪了一下。
画面模糊了一瞬。
我咬牙,继续往深处走。
识海震动,金光炸开。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更多。
大长老站在灵泉边,手里捏着一小包黑色粉末。他打开盖子,轻轻一抖。粉末落进水中,瞬间溶解,不留痕迹。但他动作停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那里,血晶微亮,像是在共鸣。
接着,他转身离开,脚步很轻。
我猛地睁眼。
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
“你看到什么了?”叶清绾问。
我把画面说出来。她说完,转向阿福:“你见过这种毒粉吗?黑的,撒进水里就化,闻起来有点腥腐。”
阿福脸色变了。“碎骨散!我在黑市见过一次。一个魔修拿出来卖,说能让天才一夜变废人。专破道体、毁灵根,无色无味,查不出来……除非知道配方。”
“你记得长什么样?”
“就是一小包灰黑色的粉,装在玉瓶里,瓶底刻着血魔宗的标记——三条蛇缠着骷髅头。”
我看着叶清绾。
她站起身,走到房间中央。双手抬起,指尖金焰暴涨。这一次,火焰不再是随意燃烧,而是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收缩、延展。她低声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
火光扭曲,渐渐形成影像。
一间密室。墙上挂着血色帘幕。大长老坐在案前,对面站着一个红发男子,身穿血袍,袖口绣着蛇纹。桌上放着一只玉瓶,正是阿福描述的样子。
“碎骨散已成。”血袍人说,“按约定,三日后动手。他的道骨必裂,修为尽废。”
大长老伸手接过瓶子。“东西我收下了。你们要的资源,也会按时送到北荒边界。”
“别耍花样。”血袍人冷笑,“我们的人,一直盯着姬家。”
“合作而已。”大长老淡淡道,“我不关心你们的目的,只要结果。”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火焰熄灭。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阿福缩在角落,脸色发白。“少爷……他们早就串通好了。不是临时起意,是计划了好久。”
我没有说话。
三年前的事,我一直以为是突然遭袭。可现在看来,那场灾祸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筹备。毒药提前炼好,交易早已谈妥,甚至连我房中的灵泉都被算计进去。
我不是意外受伤。
我是被精心挑选的猎物。
叶清绾走到我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这不是简单的陷害。他是故意选你下手。为什么?因为你天赋太高?还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抬手摸了摸左颊的疤痕。
伪混元体第一次觉醒,就是在道骨碎裂的那一刻。系统也是那时候降临的。如果没有那一击,我可能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今天。
“他不知道系统的事。”我说,“但他知道这一击能让我彻底废掉。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可他没想到你活下来了。”她接道,“更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强。”
阿福鼓起勇气问:“少爷,接下来怎么办?他已经失势,但还没认罪。万一他狗急跳墙……”
“他会动。”我说,“而且很快。”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伐天本源在经脉中流转,比平时快了一丝。处境越危险,积累越快。大长老越是挣扎,我得到的力量就越强。
叶清绾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说:“你不能再硬拼了。刚才打碑那一击,已经伤到内腑。如果他设局引你入套,你撑不住。”
“我知道。”
“那就别一个人扛。”她声音冷了些,“你有帮手。不止我一个。”
阿福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也可以!我能打听消息,能送信,还能……还能假装不小心说漏嘴!”
我看了他们一眼。
没有笑,也没有说什么感激的话。
但我点了点头。
三人围坐在桌边,我把记忆碎片重新梳理一遍,从红光入室,到粉末洒落,再到血晶共鸣。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大长老既然敢动手,就不会只留这一条线索。他一定还有后手,藏在某个地方。
“灵泉池呢?”我问,“现在还在不在?”
“在。”阿福答,“但早就换了水,池子也洗过。”
“不重要。”叶清绾摇头,“关键不是池子,是那个玉瓶。如果他还留着,或者曾经打开过,上面可能会有残留气息。血凰火能引出来。”
“他不会轻易拿出来。”我说,“但一定会去看。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毁掉一个天才的证据。”
“那就等他动手。”她声音很轻,“他被禁足,不能外出。但他可以让人送东西进去。只要他联系外界,就会露出破绽。”
我们定下计划。
阿福负责盯住大长老院外的巡逻弟子,看有没有异常交接。叶清绾每隔两个时辰用血凰火探一次气息波动,重点搜寻血魔宗特有的能量痕迹。我则继续闭关,一方面修复伤势,另一方面尝试调取更多记忆碎片。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夜深了。
我再次进入识海,试图找到更多画面。但那段记忆像是被割裂的镜子,只能看到零星片段。我反复回放大长老撒毒的那一刻,注意到他的手指在碰到玉瓶时,有轻微颤抖。
不是紧张。
是兴奋。
这个人,享受这个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
叶清绾坐在我对面,一直在等。她手里拿着一根银针,针尖微微泛黑。
“刚探到的。”她说,“有人在大长老院里点燃了一种香,成分和碎骨散接近。他在试药。”
我站起身。
“他要动手了。”
阿福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么快?五长老才下令封锁院子啊!”
“正因为被封了,他才急。”我看向窗外,“他怕事情败露,想做最后一搏。可能是销毁证据,也可能是……反咬一口。”
叶清绾收起银针。“我们现在就去?”
我摇头。“不去。让他动。他每动一次,我们就多一分证据。”
她盯着我。“你不怕他嫁祸给你?”
“我怕。”我说,“但我更怕他不动。”
房间里静了下来。
阿福搓着手,小声嘀咕:“少爷,你说……他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发现了碎布?”
我转头看他。
他咽了下口水。“我是说,如果他知道我们找到了线索,会不会……直接把它毁了?”
我慢慢坐回椅子上。
手指敲了敲桌面。
然后我开口:“他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如果他知道,就不会点那种香。”我看着叶清绾,“他会选择更隐蔽的方式。但他点了,说明他还觉得自己安全。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看到了交易的画面。”
她点头。“那我们就继续装不知道。”
“对。”我说,“让他以为自己还掌控着局面。”
三人不再说话。
外面风声渐起,吹得窗纸轻轻响动。
我闭上眼,准备再次进入识海。
就在这时,叶清绾忽然抬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睁开眼。
她眉头皱紧。“你的脉象乱了。不是伤势的问题。是记忆回溯太频繁,识海承受不住。”
“没事。”
“不是没事。”她声音冷了下来,“你再逼一次,可能会昏过去。到时候谁都护不了你。”
我看着她。
她没有退让。
阿福在一旁支吾:“要不……先歇会儿?明天再继续?”
我沉默片刻,终于点头。
刚要起身,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巡逻的节奏。
是有人在跑。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少爷!”是守夜弟子的声音,“大长老院里起火了!火势不大,但……但他们在烧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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