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天已经黑透了。
床边那盏油灯还亮着,火苗歪向一边,映得墙壁晃动。留影石碎片就放在枕下,指尖能摸到断裂的棱角。刚才那些画面还在脑子里转——黑袍人进后山,手里拿着阵盘,脚步没有停。
我知道他们在准备什么。
八门金锁阵不是小手段,要七个人同时落位,主阵还得用活人血脉开引。旁支那几个失踪的年轻人,矿脉整顿后就没再露面,时间刚好对上。
不能再等。
我坐起身,骨头发出轻微的响声。体内的伐天本源已经稳住,金纹退到了皮肤底下,呼吸也恢复正常。一个废体该有的样子,我已经藏好了。
推开房门时,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点湿气。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人,大氅裹得很紧,手里握着药杵。她没说话,也没动,但我知道她是特意来的。
“还没走?”我靠在门框上问。
她抬眼看我,“你压住了?”
我点头,“暂时。”
她不接话,只是把药杵往地上轻顿了一下。泥土裂开一道细缝,几根草枯了。这是她留下的记号,和上次一样。她在提醒我,这地方不安全。
我没否认。
她转身要走,我叫住她,“明天酉时,后山会有人等我。”
她停下,没回头。
我说:“他们想动手。”
她终于转过身,眼神冷下来,“你想去?”
“不是我想,是他们要我必须去。”我看着她,“你不信我能应付?”
她冷笑一声,“血屠子上次吃了亏,这次带血河大阵来,你以为还是上次那种场面?”
我笑了下,“所以我不会一个人去。”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已经有打算了。”
我没答,只是往屋里走,“阿福呢?”
话音刚落,院墙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福从拐角冲出来,差点撞上廊柱,喘着气喊:“少……少爷!出事了!”
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条,边缘被汗浸湿了一角。
“我在旁支那边溜达,看见一个灰衣弟子往偏殿走,怀里鼓囊囊的。我就假装脚滑,扑上去撞了他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他弯腰捡东西的时候,我把信看了一眼。”
我接过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字:明日酉时,引姬无尘至后山,血屠子携血河大阵亲至。
字迹潦草,墨色偏暗,是用劣质墨水写的。封口处盖着一枚印记,形状像一只倒挂的蝙蝠。血魔宗的标记,我没认错。
叶清绾站在我身后,声音很冷:“他们还真敢再来。”
我把纸条递给她看。
她扫了一眼,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上次被反噬得元神受损,现在又急着送上门?血屠子是真不怕死。”
“他不是不怕,是他不得不来。”我把纸条收回来,走到桌前,点燃蜡烛。
火焰跳了一下。
我将纸条靠近火苗,一角先卷起来,变黑,然后整张烧成灰,飘进铜盆。
“他知道我异象初现,天地已经开始盯我。”我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这时候动手,最容易让我失控。规则封锁刚成,我越挣扎,反噬越重。他们算准了我只能被动挨打。”
阿福站在门口,咽了口唾沫,“那咱们……怎么办?”
我抬头看他,“你觉得城主府最近忙吗?”
阿福一愣,随即咧嘴,“燕城主前两天说要巡查边境,调了五百军士往西岭去。可昨儿夜里,我看见两队人悄悄折返回来,藏在北营。”
“他也没闲着。”我点头,“那就让他‘恰好’明天酉时带人去后山巡查。”
阿福眨眨眼,“哦——我懂了。我这就去城主府找老李喝酒,顺嘴提一句,听说少主明天要去后山祭祖,怕有邪祟。”
“就说我不放心,让红袖准备了香烛供品,还叮嘱她别告诉别人。”
“行!”阿福拍拍胸口,“我保证说得跟真的一样。”
他转身要走,我又叫住他。
“别只说一遍。”
他回头,“明白,我去厨房多唠几句,再让小厨子传给管事的,一层层漏出去。”
我点头。
他走了。
屋里只剩我和叶清绾。
她站在窗边,没走,也没说话。烛光把她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把出鞘的刀。
“你不拦我?”我问。
“拦你?”她冷笑,“你现在做的事,比我想象中更疯。可你既然敢让他们以为你能被算计,那就说明你早就不打算按他们的局走。”
我沉默。
她走近一步,“但你要记住,血河大阵不是儿戏。它能抽干方圆十里生灵精气,连草木都会化成灰。你若失手,不只是你自己出事。”
“我知道。”我看向她,“所以你不用参与。”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忽然笑了下,“你说这话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保护别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是你的累赘?”
我没接话。
她不再多说,转身走向门口。
经过我身边时,她停了一下,“明天酉时,我会在药堂等消息。如果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门关上了。
我坐在灯下,取出另一块留影石。这块是阿福偷偷录的,拍到了那个灰衣弟子离开后的路线——他没回旁支,而是绕到了后山废殿的方向。
我闭上眼,心念沉入体内。
系统依旧在运转,伐天本源缓慢吸收着残余的劫气。速度比之前慢了三成,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规则封锁正在收紧,每一次能量流动都受到压制。
但我能感觉到,越是被压,本源就越沉。
藏得越深,将来破出时就越狠。
我睁开眼,把留影石贴在额头上。画面重新浮现:废殿门口的地面有新翻过的痕迹,墙角插着一根断掉的旗杆,上面缠着半截黑布。
那里已经被动过。
他们已经开始布阵了。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院中空无一人,梧桐树下的裂痕还在,枯草未动。叶清绾留下的警示没有消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血不再流。但指腹划过虎口时,还能感觉到一丝粗糙的痛感。
明天酉时。
我会去后山。
他们会等我。
而我,也会等他们。
阿福揣着铜板出了侧门,一路小跑穿过街巷。他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三十步远的屋檐上,一道黑影轻轻跃起,落在另一条巷子里。
那黑影手中握着一面小镜,镜面一闪,传出低语:
“目标已确认,明日酉时赴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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