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院中,手指还搭在柜子暗格的边缘。刀柄冰凉,血珠顺着指腹滑下,在鞘口留下一道湿痕。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阿福那种慌乱的小跑,也不是红袖轻巧的碎步,是沉稳、有节奏的踏地声,一步一步,停在了门口。
门被推开。
五长老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块留影石,脸色阴沉。他身后没有随从,也没有执法弟子,只有两名执事模样的人低头跟着,手里捧着卷宗。
我知道他为什么来。
那封信的事,已经传到议事堂了。
他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十口黑檀箱,最后落在我脸上。“无尘。”他开口,“你可知罪?”
我没有动。
“有人举报你勾结外敌,图谋洪荒遗地中的混元秘宝,意图颠覆姬家根基。”他说得慢,每一个字都像压在石头上,“你若知情,现在坦白,还可从轻。”
我笑了下。
“若我真想夺宝,何必等现在?”我说,“三年前我道骨尽碎,躺在药床上等死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我会图谋秘宝?昨日血屠子杀上门来,我拼死破阵的时候,他们怎么不提防我野心滔天?”
我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我有了家主令,能调资源,能掌权柄,他们突然想起我有野心了?”
五长老没说话。
我继续说:“我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还会在这儿等您来问?我会直接进遗地,拿了东西就走。我不需要您的许可,也不需要家族支持。”
他眼神动了一下。
我看出他在犹豫。
这些人不怕我强,怕的是我藏得太深。他们信不过一个废了三年的人突然翻身,更信不过一个年轻人掌控大权。可他们忘了,真正想动手的人,从来不会等人来查。
我抬手,从怀里取出另一块留影石。
“您要看证据吗?”
他盯着我。
我把留影石扔过去。
画面亮起。
一间密室,烛火摇曳。两个身穿旁支服饰的人跪在地上,对面站着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声音沙哑:“……务必让五长老亲自出面质问姬无尘,只要他情绪失控,当场反驳,就坐实其心虚之罪。借他之手除掉代行家主,比我们动手更干净。”
画中人抬头,露出脸。
是大长老一系的执事,平日负责宗族档案。
五长老的脸色变了。
他猛地转身,对身后两人喝道:“去!把这二人押来议事堂!封锁他们居所,所有文书全部收缴!”
两人领命而去。
我看着他把留影石攥紧,指节发白。
“他们想让我怀疑你。”他说,“也想让你怀疑我。”
“但他们不知道。”我接话,“我早就知道他们在盯你。”
他看向我。
“我在旁支出入的地方布了眼线。红袖撞人的那天,不只是捡到一封信那么简单。她顺走了对方腰间的传讯符,后来阿福用它引出了这条线。”
我说得很平静。
其实那天我就猜到了。一封匿名信不可能这么快送到五长老手里,除非有人在里面递消息。而能绕过守卫直接呈报的,只能是内部的人。
我只是没当场揭穿。
因为我要等一个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来了。
五长老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走到我面前,声音低了些:“你打算什么时候进遗地?”
“三日后。”我说,“子时入北门。”
“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
“我知道。”我点头,“但正因为危险,才必须我去。别人进去了,可能死在里面。我进去,至少还能活着出来。”
他看着我,忽然问:“你到底还藏着多少事?”
我没答。
有些事不能说。说了就会引来更多眼睛,更多刀锋。系统在体内运转,伐天本源缓缓流动,伪混元体的金纹藏在皮肤之下,随时准备爆发。
我只需要一个机会。
五长老终于叹了口气。“好。从今日起,库房对你完全开放。你需要什么,直接调取。若有阻拦者——”他顿了顿,“以叛族论处。”
他说完转身要走。
在门口,他又停下。“无尘。”
“这次进去,别只想着拿宝。”
“带点东西回来。”
“比如——真相。”
门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
叶清绾说过,洪荒遗地不是谁都能进的。那里埋着姬家的老秘密,也埋着一些不该被挖出来的东西。大长老当年就想进去,被先祖拦下。如今我以代行家主的身份踏入,等于踩了他们的底线。
所以他们急了。
可他们越急,就越乱。
我走回柜子前,把短刀收回暗格。刀身很旧,但刃口锋利。这是我娘留下的唯一东西,她说过,真正的刀不在手上,在心里。
阿福这时候才从外面冲进来,满头是汗。“少爷!听说了吗?刚才议事堂那边炸了锅,五长老下令抓了两个人,说是通敌!还有人看见执法队往旁支那边去了!”
我点头。
“知道了。”
“您是怎么做到的?”他喘着气,“您是不是早就有准备?”
我没有回答。
他挠挠头,又说:“那……咱们接下来干嘛?去库房提东西吗?您不是还得准备进遗地?”
“等天黑。”我说。
“啊?还要等?”
“白天太显眼。”我看向窗外,“有些人还在看,我们要让他们看得清楚一点。”
他愣了下,随即咧嘴笑了。“明白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实际上什么都安排好了!高,真是高!”
我坐下,闭上眼。
体内的伐天本源自动流转,吸收着周围逸散的灵气。灵晶还在箱子里,我没碰。现在不是时候。
但我能感觉到,距离伪混元体彻底圆满,只差一丝。
那一丝,要在遗地里完成。
门外传来新的动静。
不是脚步声,是车轮碾过青石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前。
接着是箱子落地的闷响,一声接一声。
阿福跑去开门。
一群仆役站在外面,领头的是库房管事,手里拿着清单。“奉五长老令,今日起优先供应姬无尘所需物资。第一批已到:上品灵晶五十箱,聚灵丹三百瓶,避毒符二十打,传送玉符五枚,另加寒铁甲一副。”
他念完,抬头看我。“东西都在外面,是否入库?”
我睁开眼。
“放进来。”
箱子一箱箱搬进院子,堆在黑檀箱旁边。灵光闪烁,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雾气。
阿福在一旁数着,眼睛都直了。“我的天……这要是全用完了,少爷您不得直接飞升?”
我没理他。
目光落在那副寒铁甲上。
黑色甲片泛着冷光,关节处刻有符文。这不是普通护具,是能抗住渡劫期一击的保命装备。五长老肯把这个给我,说明他已经下了决心。
我也该动了。
我站起身,走向房间。“去叫叶清绾。”
“就说我要见她。”
“现在。”
阿福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我走进屋内,关上门。
桌上还放着昨夜捏碎的药丸,粉末散了一地。我蹲下,用手抹了抹,指尖沾上一点灰白。
那是叶清绾给的凝神散。
她知道我会用。
她一直都知道我在藏什么。
我站起身,从衣柜底层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地图,边缘磨损,墨迹陈旧。
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
地图上画着一条路线,起点是北门,终点是一个被红笔圈出的符号——像山,又像塔,下面写着四个小字:**混元之墟**。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这张图的存在。
但现在,它该派上用场了。
我把它收进怀里。
门外,阿福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门被推开。
叶清绾走进来,一身玄色大氅,发尾微红。她看了我一眼,又扫过满屋的箱子,眉头轻轻一皱。
“你要进遗地?”她问。
“今晚。”我说。
她走近一步。“一个人?”
“你不拦我?”
“拦不住。”她说,“你决定了的事,没人拦得住。”
我笑了下。
她也未再多言,只是从百宝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我手中。“路上用。遇到古禁制时滴一滴在眉心,能避开幻识侵扰。”
我握紧瓶子。
“谢谢。”
她看着我,忽然说:“你有把握活着出来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几秒,我才说:“我没有选择。”
她点点头,转身要走。
在门口,她停下。“如果你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别碰。”
“带出来就是灾祸。”
门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瓷瓶。
外面天色渐暗,仆役们早已退下。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那些箱子。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动桌上的地图一角。
我走过去,用茶杯压住边角。
然后我拉开抽屉,取出一支笔,在地图背面写下几个名字:
姬寒天。
墨玄。
血屠子。
最后一个,我顿了顿,还是写上了:**大长老**。
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声。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屋檐尽头。
我吹灭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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