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退,御书房的狼藉已被迅速清理。 萧绝指间摩挲着温润的玉佩,方才那自主激发的龙形光盾犹在眼前。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窗外沉沉的黑暗,那名刺客虽遁走,却留下了更深的警示——九幽对宫中的渗透,比想象的更深,他们对这些碎片的忌惮,恰恰证明了其价值。
“他们害怕了。”沈清颜轻抚着怀中再次被惊醒、有些不安的萧煜,声音冷静,“这玉佩既是守护之印,又能感应碎片,或许……它能指引我们找到那处被封印的寂灭之源。”
萧绝颔首,将玉佩平置于掌心,与沈清颜一同缓缓注入温和的龙脉之力,不再试图激发,而是纯粹地感受其内部的“意”。片刻后,玉佩内部流转的金色星河微微偏向西北方向,一种遥远而沉重的“呼唤”感,隐隐传来。
“西北……昆仑。”萧绝与沈清颜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确定。昆仑,万山之祖,龙脉之源,若说世间何处能封印那至阴至邪的寂灭之气,唯有那里!
事关重大,不容耽搁。 萧绝即刻秘密召集内阁心腹与军方重臣,以“巡边祭祖”为名,布置他离京后朝局。京城防务与太子安危交由沈清颜全权负责,龙影卫与半数暗羽留守,未央宫固若金汤。
临行前夜,萧绝抱着萧煜,在巨大的大周疆域图前,指着西北那片巍峨山脉的轮廓,温声道:“煜儿看,父皇要去这里,打跑坏人。”
萧煜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手在昆仑山脉的位置拍了拍,又摸了摸自己颈间的玉佩,忽然凑过去,在萧绝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留下湿漉漉的口水印,含糊道:“爹……早点回……煜儿乖……”
这一下,瞬间冲淡了离别的凝重。萧绝冷硬的眉眼化开,将儿子高高举起,引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沈清颜在一旁看着,眼底满是温柔笑意,将早已准备好的行囊递上,里面除了必需品,还有一双她亲手缝制的、内衬垫了软绒的鞋垫:“昆仑苦寒,陛下保重。”
三日后,萧绝仅带着十余名绝对精锐的影卫与那位精通阵法的老道,轻装简从,秘密离京,疾驰西北。 越往西北,人烟越稀少,天地越发辽阔苍茫。根据玉佩感应的微弱指引,他们穿越荒原戈壁,直入昆仑山脉腹地。
山脉深处,气候瞬息万变,狂风卷着雪粒,空气稀薄,更有莫名的力量干扰方向。 若非玉佩持续指明方向,常人早已迷失在这片亘古的冰封世界里。沿途,他们发现了数处古老战斗的痕迹,以及一些早已风化的、刻有模糊驱邪符文的巨石,显然,自古便有先贤在此与邪祟抗争。
历经半月艰苦跋涉,众人跟随玉佩的指引,抵达一处被万年冰川环绕的隐秘山谷。 谷口矗立着两尊巨大的、已被风雪侵蚀得面目模糊的石兽,似龙非龙,似麒麟非麒麟,肃穆而威严。谷内寂静无声,连风雪似乎都避开了这里,一种源自上古的磅礴威压笼罩四方。
玉佩在此处的感应达到了顶峰,内部星河流转急速,散发出灼热的温度。
“就是这里了。”萧绝沉声道,他能感觉到,谷内深处有一股被牢牢锁住的、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虽然微弱,却本质极高,与九幽之力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那便是寂灭之气!
众人小心翼翼踏入山谷。谷内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没有冰雪,反而绿草如茵,奇花异草遍布,充满了浓郁的生机灵气,与那被封印的死寂之气形成诡异而平衡的对比。山谷最深处,是一面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黑色石壁,石壁上天然形成着无数玄奥的纹路,构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运转的封印阵法!阵法核心,有一个凹槽,其形状——正与萧绝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众人为找到封印之地而心神震动之际,异变突生!
“咯咯咯……不愧是龙皇血脉,果然找到了这里。”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
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山谷周围的虚空涟漪中迈出,为首者,赫然是曾在南疆出现过的、那名干瘦如柴、操控尸傀的九幽长老!他身边,还跟着数名气息晦涩、身着古老服饰的巫族遗民!
“你们果然一直跟着我们!”影卫首领厉喝,众人瞬间结成战阵。
“没有你们的‘守护之印’指引,我等要找到这龙脉核心封印之地,还需费些周折。”干瘦长老阴笑着,“如今,正好借你们之手,替我们打开这封印!”
他话音未落,与身旁的巫族遗民同时出手! 并非攻击萧绝等人,而是将一股混合着巫族精血与九幽邪力的能量,狠狠轰向那面封印石壁!
“嗡——!”
石壁上的封印阵法剧烈闪烁,光芒明灭不定,整个山谷的生机灵气与那被封印的死寂之气平衡被打破,地面开始震动! 一股充满毁灭与贪婪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凶兽,从石壁深处隐隐透出!
“阻止他们!”萧绝暴喝,身形如电射向那名干瘦长老! 必须打断他们的仪式!
然而,那干瘦长老脸上却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诡异笑容,他不闪不避,任由萧绝攻来,双手却以更快的速度结印,嘶声尖啸:“以巫之血为引,以幽之力为桥,请寂灭之祖……感应‘钥匙’之息!”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合着邪力,并非喷向石壁,而是化作一道血光,直射萧绝手中的玉佩!
萧绝心中警铃大作,想要撤回却已来不及!
那血光触及玉佩的瞬间,玉佩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但这一次,光芒中竟夹杂了一丝不受控制的、躁动的灰线!整个玉佩剧烈震颤,仿佛有两种力量在其内部疯狂争夺主导权!
更让萧绝心头巨震的是,他怀中的玉佩,与远在京城、萧煜颈间的那枚玉佩,隔着千山万水,竟在这一刻产生了强烈的、不受控制的共鸣!
通过这共鸣,他仿佛听到了沈清颜一声遥远的、惊慌的呼喊,以及萧煜骤然响亮的、带着痛苦的啼哭!
“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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