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廷根市被一层薄雾笼罩，昨夜的肃杀似乎已被寻常的市井喧嚣所掩盖。但佐特兰街36号内，忙碌与凝重的气氛却丝毫未减。
净夜行动的成功无疑是一剂强心针，但也带来了大量的后续工作：审讯那名被圣者净化得近乎痴呆的通灵者，分析缴获的仪式物品和文献，排查可能的漏网之鱼，以及评估该邪教组织在廷根市的真正规模和目的。
邓恩队长眼圈微黑，但精神却颇为振奋。他将克莱恩和李默叫到办公室，布置了新的任务。
“虽然昨晚端掉了一个重要窝点，但圣者认为，对方在廷根的经营可能不止这一处。而且，那辆神秘马车依旧没有线索。”邓恩指着墙上那张标记了众多异常点的地图，“你们今天的复查任务很重要。重点是这些之前因人手不足或优先级而暂时搁置的区域，特别是那些与已发现邪恶仪式痕迹有相似灵性残留，但强度较弱的地点。”
他圈出了几个区域，主要集中在码头区与工厂区交界的几个边缘地带，以及靠近塔索克河下游的几个废弃仓库。“以观察和初步探查为主，克莱恩利用你占卜家的能力尽最大的可能确认是否存在残留的威胁或未被发现的线索。记住，安全第一，无论有任何发现，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回来汇报。”
“明白，队长。”克莱恩和李默齐声应道。
离开队长办公室，两人回到休息室做最后的准备。克莱恩检查着他的符咒和圣夜粉，而李默则看似随意地把玩着一枚普通的银币，实则是在熟悉“蚀影者”能力与“占卜家”伪装之间的切换。
“感觉如何，序列8的‘蚀影者’先生？”克莱恩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李默昨日才服用魔药，今日就能执行任务，这消化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如鱼得水。”李默笑了笑，指尖一缕阴影如同活物般缠绕又消散，“至少现在，我不用只靠‘直觉’来解释了。”他指的是之前用直觉掩盖真实之眼观察结果的行为。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昨晚……谢谢。”
李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克莱恩指的是他主动要求先去探查老尼尔失控现场的事。他摆摆手，浑不在意：“小事，总不能真让你这个‘愚者’先生冲在最前面吧？那多掉价。”
克莱恩：“……” 他发现自己又开始习惯这家伙的说话方式了。
两人装备整齐，离开了驻地。今天的廷根，在阳光和薄雾下，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但无论是克莱恩的占卜家灵性，还是李默的真实之眼，都能隐约感觉到城市灵性背景中残留的一丝紧绷和……窥视感。昨夜的行动，显然惊动了一些隐藏在更深处的存在。
他们首先来到靠近码头区的一个废弃渔具仓库。这里之前报告过有异常的阴影蠕动和低温现象。
克莱恩取出灵摆，进行初步占卜。“此地是否存在持续性的非凡危险？”灵摆逆时针转动，表示否定。 “此地近期是否存在非凡力量残留？”灵摆顺时针转动，幅度很小，表示肯定但微弱。
李默则开启了真实之眼，扫视着仓库内部。在他的视野中，仓库角落残留着几缕淡薄的、带着水腥气和微弱怨念的灵性痕迹，像是某个低序列的水鬼或怨魂曾在此短暂停留，但早已离开，只留下一点气味。
“很安全，有点‘脏’，但主人不在家。”李默言简意赅地总结。
克莱恩点点头，在任务清单上做好记录。这种程度的残留，甚至不需要专门净化，随时间推移自然会消散。
他们接着排查了另外两处地点，情况大同小异，都是一些低序列非凡生物或微弱仪式留下的痕迹，构不成实质威胁。过程顺利得甚至有些平淡。
直到他们来到第四个地点——位于塔索克河下游一处僻静河湾旁的、废弃已久的小型船坞。
刚靠近这片区域，克莱恩的灵性直觉就发出了轻微的警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李默的眼神也微微眯起，在他的真实之眼下，整个船坞笼罩在一层极其淡薄、但异常干净的灵性伪装之下，这伪装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有点意思。”李默低声道，“这里的‘干净’，有点刻意了。”
克莱恩再次使用灵摆：“此地是否存在刻意隐藏的非凡痕迹？”灵摆先是剧烈地顺时针转动，随即又变得摇摆不定，仿佛受到了干扰。
“有干扰。”克莱恩皱眉。
“我来试试。”李默走上前，看似随意地靠近船坞腐朽的木墙，手指仿佛无意地拂过阴影处。一道微不可察的暗影如同细针般刺入木板的缝隙——这是蚀影者对阴影的精细操控，他在感知那层伪装的结构。
片刻后，他收回手，脸色有些凝重：“不是普通的灵性残留，更像是一个……被触发了休眠状态的警戒仪式，或者是一个未完成的传送坐标的残余。手法很高明，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传送坐标？”克莱恩心中一凛。这意味着这里可能曾是某个重要人物或物品的中转站。
“嗯，而且感觉……和昨天那个铸铁厂的气息，有点微妙的相似，但更加隐晦、高端。”李默补充道，他想到了那辆神秘的马车。
两人谨慎地进入船坞内部。里面堆满了破烂的渔网、浮漂和朽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霉味。克莱恩仔细搜索着可能存在的线索，而李默则利用影分身在更隐蔽的角落进行探查。
突然，克莱恩在一堆湿漉漉的破烂渔网下，发现了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的黑褐色硬块，像是干涸的血块，但又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令人不安的灵性波动。他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其夹起，放在一个特制的密封袋里。
几乎同时，李默的影分身也在船坞最深处、一个被木板虚掩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用黯淡的、几乎与木头纹理融为一体的颜料绘制的简易符号。那符号结构与之前在档案室发现的“卡瓦”图案并非一致，但内在的象征意味和那种冰冷的质感，却让李默感到熟悉——这与那邪恶仪式、甚至与那辆马车隐约散发的气息，属于同源！
“有发现。”李默的声音通过意念传递给克莱恩。
克莱恩立刻走了过来，看到那个符号，脸色也变得严肃。他尝试进行占卜，但指向这个符号来源的占卜再次受到了强烈干扰。
“带回去，让埃弗里特先生和蕾拉修女看看。”克莱恩果断决定。
就在他们收集好证据，准备离开时，李默猛地转头，望向船坞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的真实之眼中，一道极其隐晦、但位格极高的视线，仿佛隔着遥远的距离，刚刚从这里扫过，带着一种审视与漠然，随即又迅速消失。
是那辆马车里的人？李默无法确定，但那种被高位存在短暂注视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也更加确认了这个船坞的重要性。
“我们被‘看’了一眼。”李默对克莱恩低声道。
克莱恩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阿兹克铜哨。
两人迅速而谨慎地撤离了废弃船坞，带着那块可疑的血块和符号的临摹图，返回佐特兰街。原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的复查，却意外地触及了更深层的隐秘。那个废弃船坞，就像一根细微的线头，似乎连接着隐藏在廷根阴影下的、一张更大的网。
而那张网的中央，那辆神秘的马车和它的主人，似乎终于因为昨夜的“净夜”行动和今日的复查，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这些试图揭开迷雾的值夜者们。风暴的气息，并未因一次胜利而散去，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迫近。
今天我要爆更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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