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兰德,鲁恩王国的首都,被称为“万都之都”与“希望之地”。当李默,或者说,刚刚在心底正式确认新身份为华生·福尔摩斯的他,踏出圣乔治区蒸汽列车站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仍被眼前的景象所触动。
与廷根那种带着历史沉淀和些许慵懒的氛围截然不同,贝克兰德是喧嚣而充满压迫感的。巨大的、仿佛要刺破灰黄色天空的烟囱如同森林般矗立,永不停歇地喷吐着浓密的黑烟,与泰晤士河上弥漫的水汽混合,构成了这座城市标志性的、带着刺鼻硫磺和煤灰味的珍珠灰雾气。街道上车水马龙,公共马车、贵族私人马车、以及少数冒着白气的昂贵蒸汽汽车穿梭不息,穿着体面西装、手持手杖的绅士与衣衫褴褛的报童、工人摩肩接踵。高耸的哥特式建筑与庞大的钢铁桥梁展示着工业革命的伟力,却也投下巨大的、仿佛能将人吞噬的阴影。
“真是……活力四射,或者说,乌烟瘴气?”李默,现在的华生,低声自语,嘴角却带着一丝新奇的笑意。他喜欢这种混乱中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巨大舞台。他深吸了一口那并不算清新的空气,感受着这座城市脉搏中蕴含的欲望、野心、以及隐藏在繁华表象下的无数秘密。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用料考究但款式低调的黑色正装,外罩一件同色长风衣,头戴半高丝绸礼帽,手持一根看似普通、实则内藏玄机的手杖。他的面容在李默的意愿下做了些微调整,少了几分塞巴斯蒂安那种刻意表现出来的文员稚嫩,多了几分历经世事后的沉稳与锐利,深褐色的眼眸在帽檐的阴影下显得深邃难测。任谁看去,都会认为这是一位来自间海郡或者迪西海湾、家底殷实、前来首都寻找机会或享受生活的年轻绅士。
他在车站门口招来一辆出租马车,用带着些许迪西海岸口音的鲁恩语,报出了一个位于希尔斯顿区的地址。那是他通过之前投资匿名购置的一处房产,一栋带着小花园和独立书房的三层联排房屋,环境相对安静,邻居多是律师、医生、富裕商人等中产阶级,符合他为自己设定的“低调富豪兼业余侦探”的身份。
马车在铺着石板的街道上辘辘前行,华生靠在舒适的车厢内,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廷根。
伦纳德应该已经获救,带着满腔的悲痛和复仇的火焰,他体内的帕列斯·索罗亚斯德想必也会引导他走向更强的道路。圣堂对廷根事件的调查和善后应该已经展开,塞巴斯蒂安和克莱恩的名字,都会出现在阵亡名单上,成为被缅怀的英雄。这很好,符合预期。
至于邓恩、洛耀、弗莱和博尔吉亚……他们此刻应该还安静地沉睡在圣赛琳娜教堂地下那个被【混沌能量】巧妙遮蔽的密室里。他留下的阴影印记反馈一切平稳。他们的尸体想必也已被发现并妥善安葬,无人知晓那只是影分身消散后的余烬。等到合适的时机,比如克莱恩以愚者的身份初步站稳脚跟,开始追查因斯·赞格威尔之后,他自然会去唤醒他们,归还记忆和容貌,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新生。想到那时克莱恩和伦纳德可能出现的表情,李默就感到一阵愉悦,这无疑是他精心准备的最大的乐子。
至于克莱恩……想到这位愚者先生,华生的眼神略微复杂。他知道,克莱恩并未真正死亡,他的意识此刻恐怕已经在灰雾之上那片神秘空间内苏醒,开始了作为愚者的全新旅程。他留下的那句“死而复生才是真正的奇迹”,既是对克莱恩未来道路的一种隐晦提示,也是对自己这番偷梁换柱行为的某种自嘲与定义。他期待着未来在贝克兰德,与那位将以夏洛克·莫里亚蒂之名扬名的大侦探重逢的时刻。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马车停在了希尔斯顿区槐树路19号的门前。李默付了车资,提着行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内已经按照他之前的遥控指示,由雇佣的本地家政公司进行了彻底的清扫和基本布置。家具是现成的,风格简洁实用,带着新家具特有的木头和油漆味。他需要亲自添置更多物品,来让这里更像一个家,而不是一个安全屋。
他放下行李,首先走进了二楼那间宽敞的、带有凸窗的书房。阳光透过擦拭干净的玻璃,在深色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满意地点点头,这里将是他未来一段时间的主要活动场所——阅读、思考、以及规划。
他走到书桌前,从行李箱中取出几本空白的厚壳笔记本,一支看起来相当昂贵的钢笔,以及一些关于贝克兰德社会结构、贵族谱系、商业法规、近期新闻合订本的书籍。他打算用几天时间,深入扮演华生·福尔摩斯这个角色,完善其背景细节、行为习惯和知识结构。一个成功的伪装,细节决定成败。
随后,他通过系统界面,再次确认了自身状态。【混沌能量】和【生命本源】在廷根的消耗已经自然恢复,【暗影序列】的能力稳定,对蚀影者的掌握也更加精深。他浏览了一下系统任务列表,果然出现了新的条目:
【主线任务(阶段二):融入贝克兰德】 【任务要求:以“华生·福尔摩斯”的身份,在贝克兰德上流社会或中产专业人士圈子中建立稳定可信的身份,拥有至少一处固定产业及稳定收入来源。】 【任务奖励:规则点数+500,随机低序列魔药配方x1(与本世界规则适配)】
【乐子人任务(可选):名声初显】 【任务要求:以“华生·福尔摩斯”之名,解决至少一起引起小范围关注的非凡相关事件(需符合侦探身份逻辑)。】 【任务奖励:规则点数+200,万能语言通识饼干(改良版)x3】
“看来系统也很懂入乡随俗嘛。”华生笑了笑。建立身份和解决事件,这正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华生·福尔摩斯先生忙碌而低调地融入了贝克兰德的生活。他拜访了邻居,送上得体的礼物,自称是一位对历史和侦探学颇有兴趣、依靠家族遗产和稳健投资生活的绅士。他雇佣了一位靠谱的厨娘和一位负责打扫和杂务的男仆,完善了家中的生活气息。他频繁出入希尔斯顿区的几家高级俱乐部、图书馆和咖啡馆,看似是在消遣和阅读,实则在不动声色地收集信息,熟悉这座城市的脉搏,尤其是关于非凡世界的隐秘暗流。
他阅读着《贝克兰德日报》和《塔索克报》,上面充斥着政治辩论、商业新闻、社交界绯闻,以及关于东区贫民窟恶劣生活条件的零星报道。廷根事件的阴影似乎并未过多波及这里,只在不起眼的版面有简短提及“廷根市发生疑似瓦斯爆炸引发的骚乱,现已平息,具体伤亡正在统计中”,将其归咎于意外。极光会的“声明”更是石沉大海,无人关注。这很正常,官方总是倾向于将非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在一个细雨蒙蒙的下午,华生坐在一家他常去的、位于皇后区边缘的咖啡馆靠窗位置,翻阅着刚送来的报纸。他的目光被一则刊登在广告栏的、措辞隐晦的寻人启事吸引:
“寻一位善于解决‘不同寻常’麻烦的专业人士。涉及家族古老物品的异常。有意者请于每日下午三时至五时,至大桥南区‘勇气’酒馆,找萨姆先生洽谈。报酬面议。”
“不同寻常的麻烦”……“古老物品的异常”……华生的嘴角微微勾起。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些低序列非凡者,或者接触到了封印物却无力处理的普通人会发出的求助。报酬他并不太在意,但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让华生·福尔摩斯这个名字,在特定圈子里初露锋芒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怀表,下午三点一刻。时间刚好。
他放下报纸,留下几枚硬币压在杯垫下,整理了一下衣领,拿起手杖,从容地走进了贝克兰德朦胧的雨幕之中。他的步伐稳定,眼神中带着一丝猎手发现目标时的兴致。
贝克兰德的舞台,帷幕已经拉开。而华生·福尔摩斯先生的表演,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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