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剑胚在丹田中缓缓沉浮,与太虚金丹交相辉映,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仿佛在呼应着林凡对“剑”与“道”的全新理解。秘境中最后的对峙,以石破天与厉锋的沉默退却告终,但林凡心中并无丝毫自得。静虚师太那破碎、急迫的传讯,如同冰锥,刺破了他刚刚因剑道突破而泛起的些微波澜。
“落魂谷……血祭提前……养尸棺异动……冷凝霜……”每一个字眼,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幽殿的反扑,比他预料的更快,更疯狂!冷凝霜孤身在外探查,若真陷入绝境……
林凡不敢再想下去。他身形如电,在剑气纵横、地貌破碎的秘境荒原上疾驰,将“太虚无间步”催发到极致,身影在虚实之间模糊,仿佛一道掠过大地的灰色闪电,避开一道道天然生成的剑气风暴和潜伏的凶戾剑意残念。此刻,他归心似箭,再无暇留恋沿途任何可能潜藏的机缘。
秘境出口的感应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片位于秘境中央偏西方向的“剑鸣谷”,谷中常年回荡着不知来源的、如同亿万剑器交击的嗡鸣声,是每次秘境开启时,进入者被传送出来的固定锚点。
当他抵达剑鸣谷时,谷中已空无一人。石破天、厉锋等人显然早已离开。谷中央,一道旋转的、略显黯淡的剑光漩涡正在缓缓收缩,那是即将关闭的出口。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投入漩涡之中。熟悉的时空错乱感传来,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流转,下一刻,脚下一实,已回到了青云宗后山那熟悉的悟剑崖前。
夜空如洗,月华如水,与秘境中永恒的灰暗截然不同。崖前空无一人,只有夜风拂过剑痕的呜咽。青云真人等宗门长辈早已离去,只有两名值守的执事弟子,见到林凡突然出现,连忙躬身行礼:“林峰主!”
“我进去多久了?”林凡沉声问。
“回禀峰主,自您与诸位师兄进入秘境,至今正好二十日。”一名执事弟子恭敬答道。
二十日!秘境中时间流速与外界似乎略有差异,感觉不过数日,外界已近半月。林凡心中一紧,时间不等人!
“可有人出来?”他追问。
“石破天师兄、厉锋师兄、墨轩师兄、柳依依师姐已在三日前陆续出来。冷凝霜师姐……尚未见到。”执事弟子回答。
林凡心下一沉。冷凝霜未归,是还在秘境中,还是……已遭遇不测?亦或是根本未曾进入秘境,而是直接去了落魂谷?
“我需立刻面见宗主,有十万火急之事!速去通传!”林凡语速极快,同时已化作一道剑光,直奔青云峰主殿方向。他等不及通传了,必须立刻将情况禀明宗主,并请宗门驰援。
“林峰主!宗主他……”执事弟子话音未落,林凡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
青云殿,灯火通明。当林凡闯入大殿时,青云真人、玄胤真人、静虚师太以及几位核心长老赫然在座,似乎正在商议要事。殿内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感。
“林凡?你出来了?”玄胤真人见到爱徒,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被他脸上罕见的急色所慑,“何事如此惊慌?”
“弟子林凡,有要事禀报!”林凡来不及行礼,语速极快地将静虚师太传讯碎裂、落魂谷恐生剧变、冷凝霜可能遇险之事快速说了一遍,并呈上那枚已化作冰晶碎屑的传讯符残渣。
“什么?!”静虚师太一向清冷的脸上首次出现剧烈波动,霍然起身,周身寒气四溢,“霜儿她……传讯中断前,她确在落魂谷外围监视!老身与她有秘法联系,方才心血来潮,联系骤断,正欲禀明宗主!”
青云真人面色沉凝如水,接过冰晶碎屑,神识一扫,残留的急迫与惊惶意念让他眉头紧锁。“传讯符乃静虚师妹以本命寒冰精气炼制,非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更遑论自毁传讯。冷凝霜怕是已陷入绝境,甚至……”
他没有说下去,但众人都明白其中凶险。
“落魂谷血祭提前,养尸棺异动……看来幽殿已知晓据点暴露,欲行险一搏!”刑堂首座脸色难看,“他们是想强行唤醒那邪物!”
“必须立刻驰援!”玄胤真人斩钉截铁,“霜儿那孩子绝不能有事!落魂谷邪祭也必须阻止!”
青云真人略一沉吟,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林凡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林凡,你刚从秘境出来,本应休整。但此事因你探查而起,冷凝霜亦是为你传递消息而涉险,且你与幽殿交手多次,熟悉其手段。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静虚师妹的传讯,是直接发给你。她或许认为,你是最合适,也是唯一可能及时赶到并扭转局面的人选。”
林凡迎上宗主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道:“弟子愿往!冷凝霜师姐因我之事涉险,落魂谷邪祭亦关乎宗门安危,弟子义不容辞!请宗主下令!”
“好!”青云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本座命你,即刻出发,驰援落魂谷!务必将冷凝霜安全带回,并尽可能阻止幽殿邪祭!若事不可为,以保全自身、传递消息为要!玄胤师弟,你速率一队执法殿精锐,随后接应!静虚师妹,烦请你以冰魄玄光镜远程监控落魂谷动静,随时策应!其余各峰,加强戒备,严防幽殿声东击西!”
“遵命!”众人齐声应诺。
“林凡,此行凶险万分,那养尸棺中之物若被唤醒,恐有元婴之威,绝非你可力敌。一切小心,见机行事!”玄胤真人将一枚玉符塞入林凡手中,“此乃‘万里瞬息符’,可于瞬息间将你传送至万里之内预设坐标一次,但需极长时间准备,且只能使用一次,慎用!”
“谢师尊!”林凡收起玉符,这等于多了一条保命底牌。
“带上这个。”静虚师太玉手一翻,一枚冰蓝色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玉梭出现在掌心,“此乃‘玄冰破界梭’,激发后,可破开大多数金丹期阵法禁制,对阴邪之力亦有克制。或许用得上。”
林凡再次拜谢,接过玉梭,只觉入手冰寒刺骨,却有一股精纯浩然的寒意直透神魂,让人灵台一清。此物显然非同小可。
不再耽搁,林凡向众人一拱手,身形化作一道灰色剑虹,冲出大殿,撕裂夜空,朝着东南方向——落魂谷所在,电射而去!他将速度提升到极致,甚至不惜燃烧真元,太虚金丹疯狂旋转,混沌剑气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尾迹。
夜风在耳边呼啸,山林大地在脚下飞速倒退。林凡的心却沉静下来,唯有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冷凝霜因他传讯而涉险,此事他责无旁贷。更遑论,幽殿邪祭,荼毒生灵,绝不能让其得逞!
“一定要赶上!”他心中默念,剑光再快三分。
然而,就在他全力赶路,距离落魂谷尚有千里之遥时,怀中另一枚传讯符突然震动——是周元!
“峰主!不好了!半个时辰前,留守落魂谷外围的暗哨传回最后讯息,落魂谷方向阴气冲天,血光盈野,疑似有极端恐怖的邪物气息爆发,随后所有联络中断!紧接着,我们安排在黑风山脉附近的眼线回报,发现有大量身份不明的黑袍修士,正从多个方向,呈合围之势,向落魂谷汇聚!其中……至少感应到三道金丹后期的强横气息!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落魂谷,或者……是正在赶去的您!”
周元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不安。
林凡瞳孔骤缩!三道金丹后期!加上落魂谷内可能存在的、主持血祭的强者,以及那可能正在苏醒的养尸棺邪物……这已是一个足以威胁到元婴修士的恐怖阵容!幽殿这次,是倾巢而出,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完成血祭,更是要将他这个屡次坏其好事的“变数”,以及可能前去救援的青云宗高手,一网打尽!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他,也可能针对青云宗救援队伍的死亡陷阱!
去,还是不去?
林凡没有丝毫犹豫,剑光方向不变,速度反而再增!眸中寒光如冰,战意如沸。
即便是龙潭虎穴,即便是十面埋伏,冷凝霜还在里面,幽殿邪祭必须阻止!有些事,明知不可为,亦要为之!这不仅是为了承诺,为了同门,更是为了心中的道!
剑已出鞘,岂有回鞘之理?
今夜,便以这幽殿妖人,试我新悟之剑,证我太虚之道!
灰色剑虹,撕裂长夜,义无反顾地投向那远方黑暗中,愈发浓重、令人心悸的血色与阴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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