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声音很轻。轻的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却带起了一阵剧烈的战栗。
萧红绫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在拂去那片竹叶时，若有若无的触碰到了她的肩头。
很轻很快却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了她的体内，她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可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这个第一次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的男人。
他的眼神很坦诚。坦诚的让她觉得……更加委屈。
怕我受伤？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弧度，眼眶里的那层水汽，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凝成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江澈，你是在可怜我吗？你觉得我萧红绫，离了你，就会死在那种肮脏的地方？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蠢货，需要你像个影子一样，躲在暗处为我收拾烂摊子？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字字句句都扎在最痛的地方。
江澈沉默了。他知道当一个女人开始这样质问的时候，你说是或者不是都已经错了。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那滴泪划过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青石板上碎成了一朵无声的水花。他的心像是被那滴泪狠狠的烫了一下。
不是。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我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萧红绫愣住了。
习惯了……站在你前面。江澈的目光有些飘忽，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些已经模糊的画面。
那些在小妖界并肩作战的时候，那些在神都街头互相斗嘴的时光，那些在神都一起抓妖的日夜。
萧红绫的心狠狠的一颤，她不明白。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明明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却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心痛。
就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人从自己的生命里硬生生的挖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空洞洞的窟窿。
每当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那个窟窿，就会隐隐作痛。
够了。她突然抬起手用手背，狠狠的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怕自己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彻底失控。
江澈，我不管你以前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头那股翻江倒海般的情绪，重新换上了那副冰冷的面具。
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副窝囊的样子。更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半句谎话。你能做到吗？
她抬起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凤凰，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她最后的通牒。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江澈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故作坚强的泛红的眼睛。
许久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
只有一个字。
却像是一个尘封了许久的承诺，终于被重新拾起。
得到了这个答案，萧红绫却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她只是觉的更累了。
她和他之间那堵用谎言和伪装砌成的密不透风的墙，虽然倒塌了。可墙的后面却不是坦途。
而是一道更深更宽，也更让人无所适从的裂痕。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迈开脚步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她的背影依旧挺拔依旧骄傲。
只是那脚步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仓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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