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石”部落的临时聚居地,位于这条洞穴网络更深、更隐蔽的一处巨大地下空腔内。这里有一些简陋的石屋和帐篷,中央有一口散发着微弱热气和硫磺味的地热泉,提供了宝贵的水源和温度。大约百来名部落民居住于此,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只有看到长老和楚离这两个陌生人时,才会流露出些许波动。
长老名叫赤眸,他带着楚离来到自己的石屋,递给他一碗浑浊但能补充体力的热汤,然后开始讲述所谓的“麻烦”。
“我们躲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躲避沙暴和‘血牙’那样的掠夺者。”赤眸长老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更主要的,是为了躲避它们——”
他指向洞穴深处一条更加幽暗、散发着浓郁腥气的岔路。
“地穴沙虫。一种几乎杀不绝的地下怪物。它们原本栖息在更深处,但最近不知为何,活动范围不断扩大,数量也急剧增多。它们会挖掘隧道,破坏我们的栖身之所,更会捕食落单的族人。前几天,我们储存食物的地窖就被它们攻破,损失了大半过冬的粮食。”
“你们无法对付?”楚离喝了一口热汤,感觉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稍微驱散了些许疲惫。
赤眸长老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如果是少数几条,我们部落的战士还能应付。但最近它们像是发了疯,往往成群结队出现,其中甚至出现了更强大的沙虫护卫,甲壳坚硬,力量巨大,还能喷射腐蚀性酸液。我们部落最强大的战士在上次防御中受了重伤……而‘血牙’部落,非但不会帮忙,反而会趁火打劫。”
他看向楚离,眼神带着恳求:“外来者,你杀了‘血牙’的狩猎队长,证明你有强大的力量。我们不需要你杀光所有沙虫,那不可能。我们只希望,你能帮我们清理掉那条主要通道里聚集的沙虫,特别是那头领头的沙虫护卫,为我们争取修复防御工事和转移的时间。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关于‘绿之森’的一切,并且,我们部落传承的巫医,可以尝试稳定你同伴的伤势。”
楚离沉默着。他状态很差,去面对一群未知的地下怪物,风险极大。但“绿之森”的线索和救治姐姐的希望,他无法拒绝。而且,他也需要食物和安全的休整环境。
“带我去看看通道情况。”楚离站起身。
在赤眸长老和几名胆大的部落战士带领下,楚离来到那条散发出腥气的岔路口。洞口直径约三米,向下倾斜,内部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令人牙酸的窸窣爬行声和低沉的嘶嘶声。
楚离站在洞口,【镜瞳】开启,望向深处。在他的“视野”中,洞窟深处盘踞着数十团散发着土黄色和暗红色混杂能量的生命体,形态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蜈蚣与蠕虫的结合体,其中一团能量尤其庞大凝实,甲壳上流转的法则之线更加密集,应该就是沙虫护卫。
数量确实不少,而且地形狭窄,不利于闪躲。
楚离深吸一口气,对赤眸长老说道:“给我准备一些火把,还有……尽可能坚韧的绳索。我会尽力。”
他没有要求部落战士协助,因为他们实力有限,在狭窄空间内反而可能成为累赘。
准备妥当后,楚离左手举着一根燃烧的、浸满了某种耐燃油脂的火把,右手反握着一把从联合政府带出的、材质特殊的合金短刃,独自一人,步入了幽暗的虫巢通道。
通道内壁上覆盖着黏滑的分泌物,空气浑浊不堪,充满了腐臭和酸液的味道。越往里走,窸窣声越大。很快,第一波沙虫出现了!三条水桶粗细、长着密集节肢和锋利口器的沙虫,从不同方向朝他扑来!
楚离眼神冷静,火把向前一探,灼热的火焰和光芒让喜暗的沙虫动作微微一滞。与此同时,他脚下步伐变幻,险之又险地避开两条沙虫的扑咬,右手短刃带着「风刃」的犀利意境,如同切豆腐般,精准地划过第三条沙虫相对脆弱的颈部关节!
绿色的粘稠血液喷溅而出,那条沙虫抽搐着倒下。
另外两条沙虫再次扑上。楚离将火把插在岩壁缝隙,空出左手,五指虚张,调动所剩不多的土系能量!
地陷术!
并非大范围施展,而是精准地控制在他脚下小片区域!地面瞬间软化、塌陷,让两条沙虫的前冲之势受阻,身体陷入其中!
噗!噗!
两道凝聚了「炎凰羽」穿透意境的石锥,从楚离手中射出,精准地贯穿了陷入地陷的两条沙虫的脑袋!
战斗干净利落。楚离稍微喘息,继续深入。他利用【镜瞳】的预判和「真实视觉」对弱点的洞察,结合几种法则意境的灵活运用,在狭窄的通道内且战且进。或是用“磐石”意境强化防御,硬抗酸液喷射;或是用“风刃”意境附加短刃,进行精准切割;或是用“炎凰”意境短暂爆发速度,躲避致命攻击。
他对意境的运用越发纯熟,不再拘泥于某种固定形态,而是将其化为一种攻击的“属性”,融入到最基本的格斗动作之中。消耗的精神力反而比施展完整术法要小,但威力却更加凝聚。
终于,他来到了通道底部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窟。这里盘踞着不下二十条沙虫,而在虫群中央,一头体型格外庞大、几乎塞满了半个洞窟、甲壳呈现暗金色、头部有着一对巨大螯钳的沙虫护卫,正用它那数百只复眼,冰冷地锁定着闯入者!
沙虫护卫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周围的沙虫如同得到命令,疯狂地涌向楚离!
楚离面色凝重,知道不能再保留。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精神力疯狂压榨出来!
轰!
他不再分别使用不同的意境,而是尝试着,将「不朽磐石」的沉重稳固、「炎凰羽」的穿透爆发、甚至刚刚领悟的「神圣枷锁」的一丝禁锢特性,强行融合!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在【镜瞳】的精密操控下,进行的一种极其危险的法则编织!
一股沉重、炽热、带着镇压气息的诡异力场,以楚离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条沙虫,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且布满尖刺的墙壁,甲壳瞬间开裂,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压在地面上,动作变得无比迟缓!连那头沙虫护卫的冲势都为之一滞!
岩火枷锁!
楚离低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那融合的力场瞬间收缩,化作数道由暗红色岩石构成、表面流淌着炽热纹路、边缘闪烁着微弱金光的能量锁链,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缠绕住了沙虫护卫和它周围的几条沙虫!
锁链不仅蕴含着巨大的物理束缚力,那炽热的纹路更在不断灼烧它们的甲壳和肉体,一丝“禁锢”法则甚至开始压制它们体内的能量流动!
沙虫护卫发出痛苦的咆哮,疯狂挣扎,暗金色的甲壳在锁链的绞杀和灼烧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楚离脸色苍白如纸,鼻血缓缓流出,这是精神力严重透支的迹象。但他眼神狠厉,双手死死维持着锁链的形态!
咔嚓……嘭!
终于,在沙虫护卫拼尽全力的挣扎和锁链持续的绞杀下,它的甲壳彻底崩碎,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勒断成数截,绿色的血液和内脏喷涌而出!
首领被杀,剩余的沙虫失去了指挥,在楚离那残余的融合力场威慑下,纷纷惊恐地退入更深的黑暗通道,消失不见。
洞窟内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楚离粗重的喘息声和满地狼藉的虫尸。
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岩壁才没有倒下。感受着几乎空空如也的精神力和体内传来的阵阵虚脱感,他嘴角却勾起一丝弧度。
意境的融合…… 他摸到了一条新的道路。虽然粗糙,虽然代价巨大,但威力远超单一意境的使用。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恢复一丝力气,收集了一些沙虫护卫最坚硬的甲壳碎片和那对螯钳(或许是不错的材料),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出了虫巢通道。
洞口外,赤眸长老和部落民们正焦急地等待着。当他们看到楚离满身血污、疲惫不堪地走出来,又听到深处再无动静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几位部落战士冒险进入通道探查,很快带回沙虫护卫被击杀的消息,欢呼声更加热烈。
赤眸长老看着楚离,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他走上前,深深一躬:“尊敬的强者,‘赤石’部落,感谢您的恩情!”
楚离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履行承诺就好。”
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姐姐的伤势,和关于“绿之森”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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