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首演,比预期中更加成功。
可容纳三千人的巴黎爱乐音乐厅座无虚席。当林清歌身着月白色长裙走上舞台时,台下响起的掌声热烈而纯粹——这是对音乐本身的期待,而非任何绯闻或八卦的附属品。
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微微鞠躬,坐在了那架特地运来的施坦威三角钢琴前。
第一个音符落下时,全场寂静。
《新生》专辑里的曲目被重新编排,融入了更多现场即兴的元素。安东尼奥带领的小型弦乐团在侧台默契配合,灯光随着音乐的起伏变幻,将整个舞台渲染成流动的色彩画卷。
陆廷渊站在侧台的阴影里,这个位置经过精确计算——既能看清台上林清歌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也能监控台下前排观众区域的动态,同时还避开了所有可能捕捉到他的摄影机位。
他戴着微型耳麦,声音压得极低:“b区第三排穿灰色外套的男人,注意他的动作。c区过道有观众试图拍照,提醒场务。”
耳麦里传来陈锋的回复:“明白。灰色外套已经记录,拍照观众已劝止。”
陆廷渊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舞台中央。
他看过她很多次演出录像,但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她现场表演。舞台上的林清歌仿佛换了一个人——自信、从容、光芒四射,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生命的张力。那首《随歌》的改编版响起时,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柔和而坚定。
陆廷渊的心口有种陌生的钝痛。不是后悔——后悔这种情绪早已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反复咀嚼到麻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骄傲与失落的复杂情感。
他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她,却从未真正看见。
演出进行到第七首曲目时,陆廷渊的耳麦里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汇报:“侧门有异常,有人试图绕过安检,自称是清歌老师的‘头号粉丝’。已被拦下,但情绪激动。”
“带离现场,查身份背景。”陆廷渊冷静下令,视线快速扫过观众席,确认没有其他骚动。
台上的林清歌似乎毫无察觉,正沉浸在一段难度极高的华彩乐章中。她的指尖在黑白键上飞舞,音乐如瀑布倾泻。
陆廷渊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专注而深沉。
演出结束后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
林清歌三次返场,最后加演了一首短小的安可曲——她为巴黎即兴改编的法国民谣片段,轻柔如夜风,赢得了满场会心的微笑。
后台化妆间里,气氛热烈而忙碌。
“清歌,太棒了!”艾米丽激动地拥抱她,“乐评人那边反馈极好,《费加罗报》的记者想约专访!”
“先处理庆功宴的安排。”林清歌微笑着卸妆,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彩——那是属于舞台的光芒。
安东尼奥敲门进来,用夸张的意大利手势表达赞美:“亲爱的,第二乐章那个即兴变奏,神来之笔!我们明天排练时一定要固定下来!”
正说着,化妆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不等回应就推开了。
陆廷渊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个保温杯。他换了件黑色的薄款夹克,看起来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抱歉打扰。”他的声音平静,“外面粉丝聚集得比较多,后门安排了车辆。庆功宴的地址需要临时更换,原场地有记者蹲守。”
工作模式。完全的工作语气。
林清歌从镜子里看他:“知道了。给我十分钟。”
“好。”陆廷渊点头,将保温杯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姜茶,你刚才在台上咳了一声。”
说完,他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化妆间里安静了几秒。
安东尼奥挑眉:“这位‘安全顾问’……很细心啊。”
林清歌没有接话,只是继续卸妆。但卸妆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了一些。
更换后的庆功宴地点在一家塞纳河畔的私人俱乐部。团队成员们尽情庆祝首演成功,香槟开了一瓶又一瓶。
林清歌待了一个小时,以“累了”为由提前离场。陆廷渊自然随行。
夜晚的塞纳河畔凉风习习,河面上游船的灯光倒映成流动的金色碎片。巴黎的秋夜有种透明的质感,空气中弥漫着落叶和咖啡的混合气息。
“车在下一个路口。”陆廷渊说,与她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
林清歌却停下了脚步。
“我想走一走。”她说,声音在夜风中很轻,“就一段。”
陆廷渊沉默了两秒:“好。”
他做了个手势,暗中跟随的安保人员便散开到更外围的位置,既保证安全,又不打扰。
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着。林清歌裹紧了外套——正是陆廷渊提醒她带的那件。她忽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的“建议”被她采纳。
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只有脚步声和远处的汽车声。
“今天的演出……”陆廷渊先开口,又顿了顿,“很好。比我听过的任何一场都好。”
“你听过很多演出?”林清歌随口问。
“你所有的演出,录像或直播。”陆廷渊回答得很自然,“从五年前音乐节那场开始。”
林清歌的脚步微微一顿。
“包括在国外社区中心那场慈善音乐会。”陆廷渊继续说,声音在夜色中低沉而清晰,“画面很模糊,收音也不好,但你在弹那首瑞士民谣改编曲。”
林清歌转过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这个角度,这个光线,莫名熟悉——五年前,他们为数不多还算和平的夜晚,他也曾这样在她工作时的书房门口站着,等她休息。
“你为什么……”她没问完。
“因为想了解。”陆廷渊接过她没说完的话,“了解我错过了什么,了解你成为了怎样的人。”
他停下脚步,面对着她。塞纳河的流水声在他们身后潺潺作响。
“我知道说‘对不起’已经太轻,也太迟。”他的声音很稳,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也不指望你能原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看清了,也记住了。那个在深夜为我修改曲谱的林清歌,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林清歌,那个带着儿子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的林清歌——每一个你,我都看见了。”
林清歌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以为经过这么长时间,自己已经足够冷静足够坚强。可当他用这样平静而郑重的语气说出这些话时,那些被层层冰封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动。
“看见又怎样?”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陆廷渊,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
“我没想回去。”陆廷渊迅速回答,“我想往前走。和你,和一笑一起,往前走。”
他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半米。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舞台妆残留的气息。
“今天演出前,有个自称是你‘头号粉丝’的人试图闯后台。”陆廷渊忽然换了话题,“被拦下了。但陈锋查了他的背景,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
林清歌的注意力被拉回来:“什么意思?”
“普通粉丝不会有那种绕过专业安检的能力,也不会在被拦截时那么冷静地离开。”陆廷渊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在试探我们的安保水平。而且,不止他一个。观众席里至少还有三个人在观察,不是看演出,是看安保布置。”
夜风吹过,林清歌感到一阵寒意。
“摩根家族?”她低声问。
“或者别的什么人。”陆廷渊没有否认,“所以,清歌,我请求你——不是命令,是请求——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不是以丈夫或者前夫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悔过者,和一个父亲的身份。”
他的目光如此坦诚,如此直接,没有任何遮掩或算计。
林清歌移开视线,看向塞纳河对岸的灯火。巴黎的夜景美得不真实,像一张过分精致的明信片。
“如果我说不呢?”她问。
“我依然会保护你。”陆廷渊的回答没有犹豫,“只是会更难,更远,更让你感觉被冒犯。所以,我希望你能同意。”
很久的沉默。
游船从河面驶过,欢快的音乐声随风飘来,又渐渐远去。
“巡演期间。”林清歌终于开口,依然没有看他,“巡演期间,你可以用你认为必要的方式工作。但巡演结束后……”
“到时你说了算。”陆廷渊立刻接话,“任何决定,我都接受。”
这个承诺很重。林清歌知道。
她终于转过头,正视他的眼睛。路灯的光落进她眼里,映出复杂的光影。
“陆廷渊。”她叫他的名字,很轻,“你真的变了。”
“人总是要变的。”他说,“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差点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之后。”
这句话太直白,太沉重。林清歌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心悸。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陆廷渊跟上,没有再说话。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着,沿着塞纳河,穿过巴黎的秋夜。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整点闪烁,像夜空中的钻石。
走到车辆等候的路口时,林清歌忽然停下。
“姜茶。”她说,“谢谢。”
陆廷渊愣了一瞬,随即眼底泛起极淡的笑意:“不客气。”
车门打开,林清歌坐进去。陆廷渊关上车门,绕到另一侧上车。
车子启动,汇入巴黎夜晚的车流。
后座上,林清歌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流逝的城市光影。陆廷渊坐在另一侧,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目光始终通过车窗的反射,落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闭上眼睛,长长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里,有疲惫,有挣扎,但似乎……没有了从前那种尖锐的抗拒。
陆廷渊也闭上眼,靠向椅背。
耳麦里传来陈锋的汇报:“目标已离开音乐厅区域,未再出现。需要深入调查吗?”
“查。”陆廷渊用极低的声音说,“但不打草惊蛇。我要知道是谁在幕后。”
“明白。”
通话结束。车厢里恢复安静。
林清歌忽然开口,眼睛依然闭着:“明天一笑的科学工作坊,你会送他去吗?”
“如果你同意。”陆廷渊说。
“去吧。”她顿了顿,“他……挺期待的。”
陆廷渊的嘴角,在夜色中,轻轻扬起。
“好。”
车子驶过塞纳河上的桥,巴黎的灯火在身后渐行渐远,又在前方重新亮起。
这座城市见证过无数故事的开端与结束。
而他们的故事,似乎在这个夜晚,翻开了谁也无法预料的一页。
车辆消失在巴黎街角后,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摇下车窗。卡尔·摩根放下夜视望远镜,对驾驶座的助理说:“很温馨的场景,不是吗?可惜,越是美好的东西,打碎的时候才越让人心痛。”他拨通一个电话,“诺亚方舟那边回复了,同意‘有限度合作’。那么,我们开始吧——给林小姐的巡演,送上一份‘浪漫的礼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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