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口的风雪比雁门关更烈,卷着碎石子砸在甲胄上,噼啪作响。陆乘策马疾驰,怀中的龙形玉佩与刚夺回的玉片贴合处,始终透着一丝温润,勉强压住残余的寒毒。他低头看了眼掌心,之前与秦风厮杀时留下的伤口已结痂,可心头的焦灼却越来越重——苏锦还在北狄营地等着这完整的玉佩解毒,每耽误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
“驾!”陆乘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着踏碎结冰的路面,溅起的冰碴子打在马腹上。黑风口两侧是陡峭的山壁,积雪厚达数尺,风从谷口灌进来,像无数把小刀割在脸上。就在这时,他突然嗅到一丝异样的气味——像是草药与腐土混合的腥甜,若有似无地飘在风雪中。
是北狄秘药的气味!
陆乘心头一警,刚要勒马减速,怀中的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紧接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经脉深处猛地窜出,比以往任何一次寒毒发作都要猛烈,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他浑身一颤,指尖瞬间泛紫发黑,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视线也开始模糊:“不……不好……”
“陆乘,没想到吧?这黑风口,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风雪中,赵渊的狂笑穿透呼啸的风声,带着说不出的阴狠。山壁两侧突然涌出大批西域残兵和宗室余党,他们手持弯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意,一步步逼近。赵渊骑着黑马,手持带毒的短刀,刀尖还滴着黑血,显然是早有准备:“这黑风口的路面,我撒满了‘寒脉粉’,遇风挥发,再加上玉佩的共鸣,你的双脉寒毒,此刻怕是已经失控了吧?”
陆乘强忍剧痛,抬手拔出长剑,却发现手臂沉重得像灌了铅,寒毒让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剑锋微微颤抖。他看着赵渊,声音沙哑破碎:“你……你早就知道……玉佩的秘密?”
“先帝的那点心思,我怎会不知?”赵渊冷笑,挥令进攻,“双脉本就是他强行融合的怪物,玉佩既是盟证,也是枷锁!今日便让你尝尝,这枷锁反噬的滋味!”
西域残兵蜂拥而上,弯刀劈砍间带着呼啸的风声。陆乘策马躲闪,长剑勉强格挡,却因寒毒反复,招式屡屡偏失。寒毒的刺骨与玉佩的灼热在体内反复碾轧,让他时而感觉浑身冰寒,牙齿打颤,时而又浑身发烫,汗水浸透战袍,两种极端的感受几乎要将他的神经撕裂。
“锦儿……我不能死在这里……”陆乘咬碎舌尖,借着剧痛拉回一丝清明。苏锦苍白的面容、昏迷前的眼神在脑海中闪过,一股强烈的执念支撑着他,挥剑劈开身前的两名残兵。鲜血溅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暂时压下寒毒,可下一刻,更猛烈的寒意袭来,他踉跄着后退,战马也被吓得连连嘶鸣。
赵渊见状,策马冲来,短刀直刺陆乘的胸口:“陆乘,受死吧!你和永宁那个叛徒一样,都该为先帝的野心陪葬!”短刀带着毒光,划破风雪,直指要害。陆乘侧身避开,却被刀刃划伤手臂,黑血瞬间涌出,与寒毒交织在一起,沿着经脉窜向心口。
“啊——”剧痛让陆乘忍不住嘶吼出声,体内的双脉像是被彻底激怒,一股蛮横的力量突然爆发。他挥剑横扫,力道之大远超平日,竟将周围的几名残兵连人带刀劈倒在地。可这股力量来得快去得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重的疲惫与寒意,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马上摔落。
“少主!我们来救你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单于派来的援军策马奔来,为首的正是之前送草药给陆乘的老兵,他们手持长枪,气势如虹,瞬间冲散了西域残兵的阵型。赵渊见状,脸色铁青,知道久战无益,狠狠瞪了陆乘一眼:“今日算你命大,下次见面,我定取你狗命!”说罢,他带着残余势力,迅速撤退到山壁后侧,消失在风雪中。
陆乘借着援军的掩护,再也撑不住,双腿一夹马腹,疯了似的朝着北狄营地的方向奔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只剩下苏锦的名字,口中不断念着:“锦儿……等我……锦儿……”寒毒让他浑身抽搐,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脸颊贴在马颈上,感受着仅有的一丝温热。
战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四蹄翻飞,踏碎积雪,一路狂奔。陆乘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与汗水混合后冻结在衣料上,形成坚硬的冰壳,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剧痛。可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死死攥着缰绳,凭着最后的本能指引方向。
玉佩在怀中依旧发烫,与体内的寒毒相互拉扯,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陆乘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吞噬,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以及对苏锦的执念。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风雪越来越大,营地的轮廓终于在前方隐约出现。
“锦儿……我来了……”
陆乘喃喃自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勒住战马,翻身摔落在地。积雪很厚,却依旧没能缓冲坠落的冲击力,他的伤口再次撕裂,黑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四肢已经不听使唤,寒毒彻底占据了上风,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在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苏锦从营地中奔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声音温柔而急切:“陆乘!陆乘!”
可他不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此刻的营地内,苏锦的毒素正持续加剧,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靠着草药勉强维持她的生机。而他体内失控的寒毒,以及怀中发烫的玉佩,即将在营地的帐内,引发一场无法预料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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