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要闯第二关幻境塔了。
一块泛着冷光的牌子静静矗立,上面写着:“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于幻境塔连续通关九层。”
金小小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牌子,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赵氏家族施压时那些严苛的指令。
她深吸一口气,将牌子收进了乾坤袋。
她抬头望向那座巍峨的幻境塔,塔身流转着晦涩的光晕,每一道纹路都仿佛在贪婪地吞吐着天地间的灵气,又似暗藏着无数凶险。
塔门半掩着,门里的阴影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不断吞噬着外面微弱的光线。
“已然没有退路了,那便拼这一场!”金小小低声给自己鼓劲,小白狐狸在她脚踝边蹭了蹭,发出清脆的叫声。
她顺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而后果断抬脚,靴子碾过塔前的碎石,一步迈进了幻境。
刚一踏入,周围瞬间天翻地覆。
原本清晰可见的塔内空间,刹那间变成了混沌的迷雾,紊乱的灵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冲击着她,金小小赶忙运转功法稳住身形。
她散开神识,却撞上了层层叠叠的虚幻屏障——这便是幻境塔第一层的初始迷障,想要破局,就得先看透迷雾后面的真实场景。
天色依旧黑沉沉的,浓重的墨色压得人胸口发闷。
金小小呼出一口白雾,搓了搓手,指节上冻疮结的痂又开始痒痒起来。
竹筐里刚采的野菊还带着晨露,在朦胧的天光下闪着微光,有几片花瓣被夜霜染成了褐色。
平日里这个时候,她都得赶在市集开门前,把花卖给街角的胭脂铺——母亲咳血买药的钱,全靠这点营生呢。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油纸包,里面的半块碎银硌得肋骨生疼。
踏上青石板路的那一刻,一股热浪裹挟着市井的嘈杂声扑面而来。
腐臭的汗味和糖炒栗子的焦香混合在一起,钻进她的鼻子,金小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货郎的扁担嘎吱嘎吱响,铜铃也跟着脆响,卖糖画的老伯手腕快速转动,金黄的糖丝在晨光中拉出漂亮的弧线,可到了半空却凝结成了诡异的灰黑色。
她下意识地跟着哼起不成调的曲子,突然肩膀一沉,布庄掌柜一巴掌拍在她背上:“阿金,城东李家娘子的喜服还等着绣金线呢!”
粗布裙擦过绸缎架,指甲缝里很快就嵌满了细碎的线头。
金小小熟练地展开蜀锦,把针尖在指腹上蹭了蹭——这是母亲教她的法子,说能让丝线更顺滑。
隔壁药铺学徒突然提高了嗓门叫卖:“买灵珠吗?能换命的!”
这话像藤蔓一样缠进她的耳朵,她的手指猛地一抖,针尖扎破了皮肤,血珠滴在月白色的缎面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记忆里母亲苍白的脸浮现出来,那天她攥着三个月工钱挤在药摊前,却被人推倒在地,铜板掉进阴沟的声音,到现在还在梦里回响。
“哟,又发呆啦?”胭脂铺老板娘摇晃着像铜铃一样的镯子走过来,鬓边的绢花上沾着几片柳絮,“这灵珠能延长阳寿呢。”
她把一颗灰扑扑的珠子塞进金小小手里,指尖的蔻丹都掉了大半,“给你娘抓药的钱,还差多少?”
铜镜的镜面蒙着一层雾,金小小哈气去擦,却看到镜子里的人面容模糊,只有眼底的青黑和母亲一模一样。
竹筐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个年轻汉子撞倒了药摊,筐里的“灵珠”滚了一地,沾着泥污的河卵石在青石板上骨碌碌地转。
汉子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金小小的荷包,脖子上狰狞的抓痕还渗着血珠:“我娘子咳血快不行了!昨天买的是假药……”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掐住她的手腕。
金小小疼得眼眶泛红,恍惚间觉得父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枯瘦的手指把她手腕掐出了青紫。
茶楼那边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一个穿锦衣的老者把一沓银票拍在桌上,檀木盒里的“灵珠”泛着妖异的红光,就像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
老者颤抖着把珠子塞进嘴里,鲜血突然从嘴角喷出来,染红了昂贵的绸缎,顺着雕花栏杆滴落在金小小肩上。
可周围的人好像没看见一样,还在机械地重复着:“买灵珠吗?能换命的!”
她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到冰冷的石墙上,腰间有个硬东西硌得生疼。
伸手一摸,是卷起来的粗麻布——布料边缘好像绣着什么,指尖划过凸起的针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站那儿干啥呢!还不快去看着绸缎!”掌柜的怒吼震得她耳朵生疼。
金小小急忙低下头,却瞥见绸缎堆里露出半截银簪,簪头雕着朵野菊,和她头上的那支一模一样。
转身的时候,街角一个佝偻的身影映入眼帘。
老妪白发乱糟糟地缠着枯草,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下,嶙峋的锁骨露在外面,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油纸包,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污渍。
“儿啊,娘给你买续命丹了……”沙哑的声音带着痰音,在喧闹的集市里格外清晰。
金小小盯着那油纸包,想起自己藏在枕头下的药包——用野菊、艾草和半块碎银换来的,据说能止咳的偏方,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鞋底碾碎了一片纸钱,发出细碎的声响。
老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枯树枝一样的手指闪电般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别碰!这是给我儿子的!”
金小小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对视的瞬间,她在老妪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哀伤——和她看着母亲药碗时一样的绝望。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她仿佛看到老妪年轻时抱着啼哭的婴儿在雨中奔跑,看到自己跪在父亲坟前把野菊插进泥土,看到无数个日夜母亲咳血染红的帕子……
孩童追逐蝴蝶的笑声在耳边飘过,金小小揉着疼痛的手腕,把野菊抱得更紧了。
在这个到处都是叫卖灵珠声音的集市里,她只是个为亲人讨生活的普通绣娘。
至于腰间那卷硌人的粗麻布,大概是早上出门时随手塞进去的帕子吧。
可她一低头,却发现野菊花瓣不知什么时候全变成了灰黑色,老妪手里的油纸包正渗出暗红色的水渍,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道血痕。
喜欢天才废才交换记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天才废才交换记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