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小站在戏魂台前,夜风掠过她的衣角,吹得她发丝微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血腥交织的气息,仿佛整个空间都被时间遗忘在这里。
身后是刚刚救下的武生,昏迷不醒地躺在后台角落里,而前方,则是那座被三重封印环绕的“戏魂台”。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那座斑驳古旧的舞台。
“班主没死……”
这句话还回荡在脑海里,像一根刺扎在心头。
她知道,自己现在没有退路。
第一道封印是一圈泛着幽光的唱词符文,围绕着戏魂台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吟诵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某种古老戏曲中摘录而来,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律感。
“要破封印,得先听懂它在唱什么。”
她闭上眼,屏息聆听,心中默念之前收集到的戏谱残页内容。随着音节逐渐清晰,她轻声跟唱,声音虽小,却正好契合了符文的节奏。
刹那间,一道青光闪过,第一层封印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第二层封印是一面无形的鼓阵,只要脚步稍有偏差,便会触发震荡攻击。她回忆起之前在暗室中观察到的节奏规律,脚尖轻点地面,以灵力模拟出精准的鼓点频率。
鼓声共鸣,封印松动。
第三层封印最为诡异——一张张脸谱虚影漂浮在空中,每一张都扭曲狰狞,仿佛在嘲笑她妄图闯入禁地。
“映照真实……”她低声呢喃,取出随身铜镜,对准自己的面容。
镜面反射出她清秀的脸庞,也映出了那些脸谱幻象的真实模样——它们不过是些被怨气侵蚀的残魂投影罢了。
铜镜一照,幻象尽数溃散。
三重封印尽解,戏魂台的大门已然敞开。
她迈步踏上台阶,脚下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响,如同古老的开场锣鼓。
登台瞬间,铜镜倒影忽然泛起一抹红光,一闪即逝。
她心头微震,却未停下脚步。
就在她站定于戏魂台中央时,四周景象骤然变化。
血色弥漫,哀嚎四起。
一个熟悉的场景浮现眼前——屠村!
这是她曾在戏魂碑上看到的画面,如今竟活生生展现在她面前。
村民们惊慌逃窜,修士怒吼着挥剑斩杀无辜之人。血流成河,哭喊声此起彼伏。
“又是幻象?”
她迅速判断局势,发现这次的轮回比之前更真实,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
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静静观察。
果然,她注意到在村口的石墙上,有个模糊的身影正拿着一本破旧的戏本,在上面写着什么。
那是班主残魂!
他写下的诗句不断变化,每一次轮回都不一样。
第一次轮回结束,她只来得及看清一句:“因果皆虚,戏梦如真。”
第二次轮回开始,她记住了下一句:“血染长街,谁人知情?”
第三次轮回时,她在墙上刻下一个“一”字,用以标记次数,并趁机记录下最后一句:“焚心为幕,百年孤魂。”
三句拼合在一起,隐约透露出某种真相。
但还没等她细想,新一轮轮回便已启动。
这一次,环境变成了暴雨倾盆的夜晚,村民们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呼喊和刀光交错的声音。
她咬紧牙关,一边躲避修士的追杀,一边大声朗读拼凑出的诗句:
“因果皆虚,戏梦如真!血染长街,谁人知情?焚心为幕,百年孤魂!”
她希望这些话能传进班主残魂的耳中,动摇他的执念。
果然,画面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在这时,她看到班主残魂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手持一把血色折扇,眼神空洞却又充满愤怒。
他轻轻一挥折扇,又一轮屠杀画面展开。
“靠语言不行,得用实际行动。”她咬牙。
她将铜镜高举,反射出自己在三次轮回中的身影——每一次,她都在努力寻找真相;每一次,她都没有放弃。
班主残魂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铜镜中的金小小,似乎看到了那个曾经被困在轮回里的自己。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而苍老。
“我是来解开这一切的人。”她直视着他,“我只想知道真相。”
班主残魂沉默片刻,手中折扇轻轻一合,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真相……早已被掩埋。”
他抬起手,指向远方一座破败的戏楼。
“去那里,你会找到答案。”
话音刚落,整片幻境剧烈震动,天空裂开一道缝隙,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这层封印。
金小小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猛地冲向那道裂缝,试图从中跃出。
可就在她即将脱困的一瞬,黑袍老者再次出手——
血色折扇猛然展开,数十道红色丝线从天而降,将她团团围住。
“你不能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狂暴,“这场戏,还未落幕!”
金小小咬紧牙关,双手握紧铜镜,将拼好的诗句贴于胸口,迎着扑面而来的怨气大喝一声:
“因果皆虚,戏梦如真!血染长街,谁人知情?焚心为幕,百年孤魂!”
铜镜光芒大盛,诗句之力与她的心神共鸣,激发出一股纯净的力量。
红光四射,血色丝线应声断裂。
黑袍老者的身形开始剧烈颤抖,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为什么……你能看懂我的诗……”
他喃喃自语,眼中多了一丝从未见过的情绪——
释然。
下一秒,整片幻境轰然崩塌。
金小小睁开眼,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戏魂台上。
风依旧在吹,月光洒在她身上,静谧而温柔。
但她知道,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铜镜,镜面中依稀映出那把血色折扇上的四个字:
焚心班
“原来如此……”她喃喃,“这不是普通的戏班,而是一个以命为戏、以魂为幕的悲剧之地。”
她抬头望向夜空,心中已有决断。
“这场戏,真的该结束了。”
可就在此时,戏魂台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她皱眉,缓步走向声音来源。
而在她身后,戏魂碑上的文字,悄然发生变化。
原本残缺的那一页,此刻竟然完整浮现:
“若他归来,必以血还。”
她并未察觉,只是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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