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车折向西南,空气中的湿润渐渐被一种干燥热烈的风所取代。那风里裹挟着极其复杂浓郁的气味——有花椒的酥麻、辣椒的炽烈、姜蒜的辛香、茴香肉桂的甜暖,以及各种难以名状、却直冲脑门的香料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味道洪流。
犟爷刚抽了抽鼻子,就被这扑面而来的“味道炸弹”呛得连打三个喷嚏,眼泪都差点飙出来。它使劲甩了甩头,长耳朵啪嗒啪嗒地拍着脸颊,眼神既震惊又好奇,仿佛在说:“这什么鬼地方?味道这么冲!”
林辰也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迥异于江南清雅、山茶幽韵的浓烈风格。前方地势渐显开阔,远望可见一座城池轮廓,城墙不高,却透着一股子粗犷热辣的气息。城门口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大多满载着各色麻袋、箩筐,里面显然都是香料。
“看来是到‘辣味江湖’的地盘了。”林辰自语。这“辣味江湖”并非武林派别,而是百姓对此地商贸繁盛、以香料交易闻城的戏称,此地正式名称应是“辛香城”。
入得城来,更是仿佛跌入了香料的海洋。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栉比,招牌无不与“香”、“辣”、“辛”、“麻”相关:“麻翻天椒行”、“香透骨料坊”、“三椒铺子”、“八味斋”……店门口伙计扯着嗓子吆喝,空气中弥漫着炒制、研磨香料产生的辛辣烟雾,行人无不口鼻掩袖,却又忍不住被那诱人香气引得频频张望。
犟爷此刻已从最初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开始尝试分辨这复杂的气味迷宫。它皱着鼻子,像一位严肃的鉴赏家,对每一家铺子飘出的气味进行“品评”。遇到过于劣质刺鼻的,它便嫌弃地扭开头;遇到醇厚奇异的,它会驻足细嗅,偶尔还点头晃脑,惹得店家伙计以为这驴子要买货,热情招呼,却发现它光闻不买,气得直瞪眼。
城中最大的广场上,更是热闹非凡。那里正举办着“辛香城”一年一度的“百味香料大集”。各色摊位琳琅满目,除了常见的花椒、辣椒、八角、桂皮等,还有许多林辰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状的根茎、果实、树皮、花朵,散发着或浓烈或诡异的气味。讨价还价声、现场研磨声、试味者的吸气咳嗽声,响成一片。
广场中央,同样搭着一座高台。但与之前茶山、薄荷泽的擂台不同,这台上并无武师或茶师,而是摆放着数十个蒙着黑布的小碗,台前聚拢了一群形貌各异的人,有的锦衣华服,有的短打布衣,还有几个甚至戴着遮面斗笠,透着一股江湖气。
台上一名山羊胡老者,敲了敲铜锣,朗声道:“诸位,‘辣王争霸’初选——‘盲辨百味’,现在开始!规矩照旧,辨识台上三十味研磨成粉的香料,报出名目、产地、优劣者,按准确度排名,前八位进入明日‘调和对决’!”
原来此地也有“擂台”,比的却是辨识、运用香料的本事。林辰与犟爷饶有兴趣地驻足观看。
参赛者依次上台,凑近那些小碗,或捻起粉末细看,或凑近深嗅,或沾少许品尝(极小心地),然后在一张纸上疾书。有人很快面露难色,有人则胸有成竹。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辛辣的气氛。
犟爷看得眼热,鼻头不停耸动。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它那超凡的嗅觉似乎也能捕捉到台上飘散的细微气味。它用脑袋顶顶林辰,眼神跃跃欲试,仿佛在说:“让我上!我也能辨!”
林辰笑着低声道:“莫急,看看热闹。”
这时,台上一位身穿锦缎长袍、面皮白净的中年男子,忽然指着其中一碗粉末,大声道:“此味‘血椒粉’!产自南疆烈焰谷,色泽暗红如血,辣度极高,且带有独特腥气,乃调味中虎狼之药,用量需慎!”
台上那山羊胡老者看了看手中答案,点头道:“金掌柜好眼力,辨识无误,且点评到位。不愧是‘金记香铺’的东家。”
那金掌柜面露得色,拱手向台下示意。
紧接着,一个身穿粗布短打、肤色黝黑的汉子,指着另一碗道:“这碗是‘麻舌草’根磨的粉,不是正经花椒!麻味不正,带土腥气,是次等货掺了东西!”
山羊胡老者又点头:“刘老四说得对。此物确非上品花椒。”
那汉子刘老四哼了一声,瞥了金掌柜一眼,似乎颇不对付。
比试继续进行。林辰观察,这金掌柜与刘老四,似乎是场上最有力的竞争者,两人每每抢先报出答案,且常能指出寻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差别或掺假。其余参赛者大多只能辨识常见香料,遇到生僻或处理过的,便抓耳挠腮。
忽然,金掌柜指着其中一碗淡黄色粉末,皱眉嗅了又嗅,迟疑道:“此物……似有茉莉清香,又似陈年橘皮,还带一丝药苦……莫不是‘醒神木’的树心粉?此物罕见,多作药用,亦可作顶级卤料引子。”
刘老四却大声反驳:“不对!‘醒神木’香气更沉,苦味更显。这碗虽然像,但香气浮了,苦味里还夹着一丝不应有的酸气!我看是‘伪醒神木’,用普通香木加了药汁熏制的!”
两人各执一词,争辩起来。山羊胡老者看着手中标准答案,也露出为难之色:“此物……答案上只写‘疑似醒神木粉,待核实’……”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观望的犟爷,忽然挣脱林辰手中缰绳(其实林辰也未用力拉),几步窜到台下,仰起脖子,朝着台上那碗淡黄色粉末的方向,使劲抽动鼻子。
“哎!哪来的驴子!别捣乱!”台边维护秩序的伙计连忙驱赶。
犟爷不理,它似乎被那气味中一丝极细微的不协调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它仔细嗅了又嗅,然后转向林辰,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打了两个极响亮的喷嚏,蹄子在地上烦躁地刨了刨。
林辰心念微动,扬声道:“台上这位老先生,可否让在下这伙伴,也嗅一嗅那碗粉末?它鼻子灵,或许能察觉些人不易察觉的气味。”
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哄笑。让一头驴来辨香料?闻所未闻!
金掌柜嗤笑:“荒唐!畜牲懂什么香料?”
刘老四却盯着犟爷看了几眼,忽然道:“我看这驴眼神清亮,鼻头湿润,未必不能。反正现在也辨不清,让它试试又何妨?”
山羊胡老者犹豫一下,好奇心起,便示意伙计用勺子挑了点粉末,拿到台下犟爷鼻前。
犟爷凑近,非常认真地嗅闻,鼻翼急速翕动。片刻后,它抬起头,眼神笃定。它先是用鼻子指向台上金掌柜,摇了摇头;又指向刘老四,点了点头;接着,它做了个用蹄子刨地的动作,又抬起一只前蹄,做出倾倒东西的样子,最后打了个表示“假、坏”的响鼻。
林辰看懂了,朗声道:“它说,此物并非真‘醒神木’。刘师傅所言‘香气浮、苦中带酸’是对的。此外,它似乎还嗅到一丝……类似于潮湿泥土被反复翻搅后,又加入某种劣质酸醋掩盖的味道。此物恐怕不仅是仿制,还可能用不正当手段处理过,品质低劣,或有不良之气。”
这番“驴语翻译”听得众人目瞪口呆。但犟爷那套生动形象的“肢体语言”,又让人不得不信服几分。
山羊胡老者脸色一变,连忙亲自下来,重新仔细查验那粉末,又请了台下几位年高德劭的老香匠一同鉴定。最终,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匠人颤巍巍道:“这位……驴兄所言,恐怕不假。此物细闻,确有不该有的浊酸腐气,绝非上等‘醒神木’,连仿品都算不得佳。恐怕是……用处理不当的朽木,以药水酸醋炮制,再熏以劣香而成。这等货色,竟混入‘百味大集’,实在……”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负责提供初选用料的商会管事顿时面红耳赤,连连道歉,表示一定严查来源。金掌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竟未看出其中猫腻,反不如一头驴和一个粗汉。刘老四则哈哈大笑,冲犟爷竖起大拇指:“好驴!比某些装模作样的强多了!”
经此一事,犟爷“神鼻驴”的名声,立刻在辛香城传开了。初选结束,刘老四果然入围前八。他下台后,径直走到林辰和犟爷面前,抱拳道:“这位兄弟,你这驴,神了!我刘老四服!明日‘调和对决’,比的不仅是辨,更是用香料调配复合味道,定下主题,现场调制。兄弟若无事,明日可否带神驴来给我压压阵?我请你们吃最地道的‘三椒沸锅’!”
林辰见这汉子爽直,便点头应允。刘老四大喜,当即便拉着一人一驴去了城中一家颇有名气的火锅铺子。
热气腾腾的铜锅里,红油翻滚,堆满花椒、辣椒、姜片,香气霸道至极。刘老四熟络地涮着毛肚、黄喉,边吃边聊。原来他是城中“刘氏香料铺”的传人,祖辈以采卖山中野生稀有香料为生,练就一身辨识、运用香料的硬本事。而金掌柜的“金记香铺”则是近年崛起的大户,资本雄厚,常以次充好,打压小商户,还试图垄断某些稀有香料来源,与刘老四等传统香匠矛盾颇深。
“明日‘调和对决’,主题是‘调和五行,激扬五味’。”刘老四灌了口烈酒,抹嘴道,“说是要调出一种既能体现五行相生(辛、甘、酸、苦、咸五味调和),又能突出本地特色辛辣鲜香的新式复合香料粉。那金胖子定然会砸重金搜罗珍稀材料,搞些花哨玩意。我们这些靠山吃山的,就凭真本事和对香料的了解跟他斗!”
犟爷面前摆着一盘特制的、只加了少许辣椒油的青菜豆饼,它吃得津津有味,偶尔被一丝辣气呛到,便猛喝几口清水,缓过来又继续吃,痛并快乐着。
次日,“调和对决”在城中最大的“辛香楼”前举行。八位入围者各据一方案台,台上摆满了自家带来的各式香料,琳琅满目。金掌柜的案台最为华丽,许多香料装在精美的瓷瓶玉罐中,不乏一些外形奇特、香气逼人的稀有货色。刘老四的案台则朴实得多,多是些用油纸、竹筒装着的粉末、根块,但细看之下,种类极其丰富,许多是市面上少见的山野奇香。
主题公布后,八位香匠立刻开始忙碌。有的抓耳挠腮,有的胸有成竹。金掌柜不慌不忙,先取出一小包淡金色的粉末,小心称量,顿时一股异香飘散,引来一片惊叹。
“是‘龙涎香’的伴生菌粉!”有识货者低呼,“此物极难得,据说能调和百味,增添奇香!”
刘老四瞥了一眼,冷哼一声,并不慌张。他先取了几味基础香料——上等花椒、二荆条辣椒、紫皮独头蒜粉、五年陈桂皮末,按特定比例混合,作为底料。然后,他开始加入一些不起眼的辅料:晒干的野山橘皮、岩蜂蜜结晶、某种深褐色的树菌粉、几粒墨绿色的草籽……
他的手法并不花哨,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次添加都异常专注,仿佛在与手中的香料对话。犟爷被林辰牵着,站在刘老四案台附近,鼻头不停耸动,似乎在“监督”每一步的气味变化。
金掌柜那边,不断加入名贵香料,香气越来越复杂浓烈,却隐隐有种堆砌之感,过于霸道,反而让人闻久了头晕。刘老四这边的香气,初时不显,但随着调和渐深,开始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层次感:麻辣为先,继而回甘,隐有果酸清口,底层是一缕极淡的草木苦韵调和燥气,最后是咸鲜收尾,各种味道并非简单叠加,而是螺旋上升,彼此激发,形成一种浑厚又灵动的复合气息。
犟爷听着刘老四这边飘来的气味,不时点头,偶尔当刘老四拿起某样辅料犹豫时,它会用鼻子指向另一味,或摇头示意分量太多。刘老四竟也真听得进去,依言调整。一人一驴,配合渐趋默契。
时辰到,八位香匠呈上自己的作品,皆是密封的小陶罐。由商会请来的五位评判(皆是退隐的老香匠或资深饕客)逐一开封品鉴。
品到金掌柜的作品,评判们无不露出惊异之色,那香气太独特太浓烈了,仿佛包含了所有能想到的奇香,入口瞬间爆炸般的味觉冲击让人印象深刻。但几位老成评判细品后,却微微蹙眉——味道虽奇,却失之协调,过于喧嚣,掩盖了食材本味,且后味有些杂乱,甚至有微微的涩口。
轮到刘老四的作品。陶罐一开,一股沉稳醇厚、层次分明的香气缓缓溢出,不如金掌柜的张扬,却如陈年佳酿,需细品方知妙处。评判们取少许溶于清汤,尝之,初觉麻辣鲜香,甚是过瘾;旋即甘润生津,化解燥辣;隐隐果酸令人口舌一新;底层一丝极淡的草木清苦,恰到好处地平衡了所有味道,让整体口感圆融通透;最后的咸鲜,则引出了食材最深处的本味。五味俱全,相辅相成,辣而不燥,麻而不木,香而不腻。
几位老评判交换眼神,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赞赏。结果似乎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主评判即将宣布最终结果时,金掌柜忽然大声道:“且慢!我有异议!”
众人一愣。金掌柜指着刘老四案台上一个不起眼的竹筒:“刘老四所用‘地脉草籽’,此物生于极阴寒湿地,性带微毒,寻常需反复炮制去毒方可入馔。我观刘老四方才使用,并未经过特殊处理!他用此毒物入料,岂不是要害人?”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地脉草籽”确有其物,也确有微毒,处理不当可能致人腹泻头晕。众人目光顿时聚焦于刘老四和那竹筒。
刘老四脸色一变,怒道:“金胖子!你血口喷人!我这‘地脉草籽’是祖传秘法炮制过的,早已无毒!你休要污蔑!”
“空口无凭!”金掌柜冷笑,“你说无毒便无毒?除非你现在当场试吃一大勺你调的料粉,若无事,我便信你!否则,便是你心怀叵测,该当取消资格,送官查办!”
试吃一大勺如此浓烈的复合香料粉?莫说有毒无毒,便是那麻辣滋味,常人也难以承受。这分明是刁难。
刘老四气得浑身发抖,他对自己炮制手艺有信心,但生吞一大勺干粉,也绝非易事。
就在僵持之际,犟爷忽然挣脱林辰,走到刘老四案台前,低头嗅了嗅那竹筒里的“地脉草籽”,又嗅了嗅刘老四调好的成品香料粉。然后,它抬起头,眼神平静,忽然伸出舌头,在刘老四那罐香料粉里,结结实实地舔了一大口!
“哎!犟爷!”林辰和刘老四同时惊呼。
只见犟爷将那一大口辛辣无比的粉末含在嘴里,嚼了几下,脖子一伸,竟咽了下去!然后,它咂咂嘴,除了被辣得眼泪汪汪、鼻孔张大直喷气外,并无其他中毒迹象,反而又伸出舌头,似乎觉得味道不错,还想再舔。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一头驴,生吞了一大勺辛辣香料粉,竟然没事!这不仅证明了刘老四所用的“地脉草籽”确实无毒,更侧面印证了其调味手段之高明——连驴都觉得好吃!
金掌柜瞠目结舌,指着犟爷:“这……这畜牲……”
“金掌柜!”主评判老者沉声道,“事实胜于雄辩。刘师傅用料妥当,其作品五味调和,底蕴深厚,实为上乘。本届‘辣王争霸’,‘调和对决’胜者——刘氏香料铺,刘老四!”
刘老四激动得热泪盈眶,上前一把抱住犟爷的脖子:“好兄弟!好驴子!多亏了你!”
金掌柜面色灰败,眼中却闪过怨毒之色。他狠狠瞪了林辰和犟爷一眼,拂袖而去。
当晚,刘老四在自家铺子后院摆开庆功宴,请了林辰和几位相熟的香匠,自然也少不了大功臣犟爷。菜肴自然以辣为主,但刘老四亲自调配锅底和蘸料,辣得恰到好处,香得勾魂摄魄。犟爷面前摆着一盆特制的、香料减半的麻辣烫拌豆饼,吃得酣畅淋漓,满头大汗。
席间,刘老四将本届“辣王”所得奖品——一枚可优先选购商会顶级香料、并获赠一批稀有香材的令牌——郑重收起,又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递给林辰:“林兄弟,大恩不言谢。这是我多年收集的一些罕见香料种子和根茎,还有些自己琢磨的调和心得笔记,你们游历四方,或许用得上。以后无论走到哪里,只要需要香料,捎个信来,我刘老四绝无二话!”
林辰推辞不过,只得收下。犟爷也得了一串用各种香木珠子穿成的“项链”,戴在脖子上,香气隐隐,神气十足。
夜深席散。林辰与犟爷回到刘老四安排的客栈歇息。万籁俱寂中,林辰耳廓微动,听到屋顶传来极轻微的瓦片响动,不止一人。
他悄然起身,唤醒犟爷,示意噤声。片刻后,几道黑影从窗户和门口同时涌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直扑床铺!
林辰早有准备,身形如烟般从暗处滑出,手中客栈里的普通竹杖疾点,只听几声闷哼,冲在最前的两人手腕穴道被点,兵刃叮当落地。另外几人见状,低喝一声,合围而上,招式狠辣,配合默契,显是训练有素的打手,且武功不弱。
林辰以竹代剑,施展出得自《龟寿功》的绵长守势,在狭窄房内腾挪闪避,竹杖如灵蛇出洞,专点敌人关节要穴。对方人数虽多,一时竟奈何他不得。
犟爷也没闲着。它被惊醒,见有人偷袭主人,顿时大怒。它趁一个黑衣人被林辰逼到墙角,猛地从侧面冲出,一头撞在那人腰眼。那人猝不及防,痛呼一声,撞在墙上。犟爷得势不饶人,扬起后蹄,砰地踹中另一人屁股,将其踹了个狗吃屎。
黑衣人又惊又怒,分出一人挥刀砍向犟爷。犟爷灵活跳开,却将桌上一个陶罐撞翻,里面正是刘老四送的某种辛辣香料粉,顿时泼了那黑衣人一头一脸。粉末入眼入口,那黑衣人顿时惨叫着捂脸倒地,翻滚不止,辣得眼泪鼻涕横流。
林辰趁对方阵脚微乱,竹杖连点,又放倒两人。剩下两个见势不妙,虚晃一招,跳窗便逃。
林辰未追,点亮油灯,查看地上被打倒的几人。皆面生,但衣着质地不错,非普通毛贼。其中一人怀里掉出一块银牌,上面刻着一个“金”字。
“果然是他。”林辰冷哼。这金掌柜白天输了比试,夜里便派人行凶,心胸狭隘,手段卑劣。
他将这几人捆了,堵住嘴,丢在墙角。思忖片刻,对犟爷道:“看来此地不宜久留。金掌柜在本地势力不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天明便走。”
犟爷点头,用鼻子蹭蹭林辰的手,示意赞同。
天色微明,林辰便带着犟爷,驾着板车,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辛香城。刘老四闻讯赶来相送,得知昨夜之事,气得破口大骂金胖子,又再三叮嘱林辰路上小心。
板车驶出辛香城地界,将那浓烈热辣的气息抛在身后。前方道路延伸向一片丘陵地带,风中的味道再次变幻,少了辛辣,多了几分醇厚的谷物香气与隐隐的……醋香?
犟爷抽了抽鼻子,对这新出现的、略带酸冽的醇厚气息产生了兴趣。
林辰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屋舍整齐的村落轮廓,笑道:“刚经过辣味江湖,这又是什么地方?莫非是个擅长酿醋的所在?”
犟爷欢快地打了个响鼻,对新旅程充满期待。车轮碾过尘土,向着那飘散着醋香与谷物芬芳的下一站行去。江湖路远,百味纷呈,下一程的故事,或许就藏在那醇酸滋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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