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站会客室的暖光漫过金属冷壁，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黑塔依旧倚在沙发上，指尖敲着扶手的节奏陡然加快。
人偶被她抱在怀里，一双琉璃眼直直盯着亚当身侧的镜流，模仿着主人的审视姿态。
流萤站在亚当左手边，浅绿色裙摆微微收紧，指尖下意识攥住衣角，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平静地迎上镜流冰蓝色的眼眸。
亚当站在中间，玄色衣袍上的鎏金彼岸花纹路在光下微微流转。
他刚要开口打破沉默，黑塔已率先发难，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与锐利：“所以，这就是你从罗浮带回来的老相识”
“哥哥，你藏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高明了，况且你这【终末】令使还真是不白当啊。”
镜流抱着剑，银白发丝垂在肩头，周身的冷冽气息与会客室的暖光格格不入。
她没有回应黑塔的挑衅，只是目光落在亚当脸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是镜流，他的爱人。”
“爱人？”黑塔嗤笑一声，猛地站起身，魔法杖被她随手放在沙发上，“小姑娘口气倒是不小。”
“我可是他的初恋，一起在月下相拥，一起看遍星海浮沉，连他的初吻都是我的。你凭什么说自己是他的爱人？”
“凭我等了他许久。”
镜流转头看向黑塔，冰蓝色的眼底泛起冷光，“凭我们一起熬过苍城的硝烟，凭他曾说过要陪我看遍千山万水，凭这些刻在骨血里的羁绊，比任何时光都更长久。”
流萤轻轻上前一步，站到镜流身侧不远处，声音温柔却坚定：“镜流小姐，我理解你的执念
“但我也等了亚当数百年，陪他走过最孤独的岁月，给他一个安稳的家。而我一直是陪着他，照顾他。”
“哦？”镜流挑眉，目光扫过流萤，“所以你们是要联手对我？”
“联手谈不上，只是不想有人不明不白地闯入。”黑塔走到两人面前，双手抱臂，话锋陡然尖锐，“说起来，我倒要问问你——镜流小姐，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镜流一愣，下意识握紧剑柄：“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黑塔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直刺向镜流，“我和他相处多年年，他最多只是疲惫，只是偶尔沉默。”
“从未像现在这样，被虚无和绝望缠得喘不过气，甚至成了主动踏入虚无的‘自灭者’！”
她抬手直指镜流，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流萤等他数百年，换来的是他愿意放下防备、享受安稳。”
“我陪他多年，给了他一直坚持下去的情感，给了他一段美好的过去。”
“可你呢？你出现在他生命里，只留下满是伤痕的过去，让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他的爱人？”
这话像重锤砸在镜流心上，她踉跄着后退半步，银白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眼底的冷冽瞬间成慌张：“我没有……我从没想过让他变成这样……”
“没想过？”黑塔步步紧逼，“那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绝望气息，他主动踏入虚无的选择，难道都和你无关？”
流萤连忙上前拉住黑塔，轻声劝道：“黑塔小姐，或许这里面有误会，镜流小姐也很在乎亚当……”
“在乎？”黑塔甩开她的手，语气更沉，“真正的在乎，是护他周全，不是让他跌入深渊！”
“不是让我的哥哥成为一个自灭者，不是让它失去存在的意义！”
镜流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略带湿润，眼泪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当年是倏忽之乱，他是为了保护我……”
“他选择离开，我比谁都痛苦！这些年我被仙舟追杀，堕入魔阴身，都是为了找他，为了等他回来！”
“找他？等他？”黑塔嗤笑，“你找他的方式，就是让他背负着对你的愧疚，在虚无里苦苦挣扎？”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连回忆都不敢触碰，连存在的意义都要靠别人支撑——这就是你所谓的‘在乎’？”
亚当猛地上前一步，挡在镜流身前，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的纯美与绝望气息交织涌动：“黑塔，别说了……”
“我凭什么不说？”黑塔红了眼眶，语气带着委屈与愤怒，“你是我认定的人，是我用心护了多年的人！”
“我看着你从沉默寡言，到慢慢愿意展露笑容，可现在，你又变回了那个冷淡的哥哥——这一切，难道不该问问她吗？”
镜流从亚当身后走出，抬手拭去眼角的湿痕，冰蓝色的眼底重新燃起坚定：“当年的事，有误会，有苦衷，但我承认，我确实欠他太多。”
“但我不会再让他独自承受，从今往后，我会陪着他，帮他摆脱虚无的束缚，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代价？”黑塔挑眉，“你能给的代价，比得上我的陪伴，比得上流萤给他的归宿吗？”
“我能给的，是他最想要的救赎。”
镜流的目光落在亚当身上，满是眷恋与坚定，“他的绝望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终结。”
“我知道你们都很爱他，但我对他的感情，不止是爱，还有刻骨铭心的愧疚与执念。”
流萤轻轻叹了口气，走到两人中间，柔声说道：“我们都想要爱护亚当，都想让他好。”
“或许我们不必争谁更重要，不如一起帮他摆脱虚无的侵蚀。”
“黑塔小姐，你最懂亚当的情感与顾虑；镜流小姐，你懂他的过去与执念。”
“我可以照顾他的日常，给他温暖。我们联手，或许才能真正帮到他。”
黑塔沉默了片刻，看着亚当眼底的恳求，又看了看镜流倔强的模样，最终冷哼一声：“联手可以，但规矩不能破。”
“以后他的时间，我们三人平分，谁也不许偏心。而且，你要是敢再让他陷入【虚无】，我第一个不饶你。”
镜流颔首：“我答应你。只要能让他好起来，我什么都愿意做。”
亚当看着三人各退一步，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谢谢你们。”
会客室里的紧张气氛渐渐消散，暖光裹着四人一偶，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和谐。
或许未来还会有争执，但此刻，为了同一个人，这三个来自不同时空、有着不同过往的女孩，终于达成了暂时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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