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包厢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红棍”灵魂被撕碎时那无声的悲鸣，混杂着一丝炉火灼烧后留下的，类似檀香与焦炭混合的诡异气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那个悬浮于半空的，漆黑如墨的珠子上。
【煞神珠】。
一个超凡杀手的终点，也是叶辰封神之战的起点。
叶战天那双见惯了风浪的眼眸，此刻也只剩下震撼。他不是没见过强者，不是没听过传说，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离谱，如此不讲道理的……“抹杀”。
那不是战斗，是降维打击。
就像是三维的人类，随手捏死了一幅二维画作里的反派。
而在场的四位女主，她们的内心世界，正在经历一场更为剧烈的海啸。
从最初的爱慕，到后来的迷恋，再到此刻……那份情感已经升华，或者说，变质了。
她们看着那个站在原地，神情平静到有些冷漠的男人，心中升起的感觉，是凡人仰望苍穹时，那种混杂着敬畏、恐惧与绝对归属感的，名为“信仰”的情绪。
爱他，更要……敬他如神明。
“噗。”
一声极轻微的闷响，打破了这凝固的画面。
是叶辰。
他抬手将【煞神珠】收入囊中，但身形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一晃，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一缕鲜血，从他的鼻孔中缓缓流下。
“言出法随”，定义现实。
这四个字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系统介绍里那句“消耗海量的红尘道心值”要沉重得多。
那是一种灵魂与道心被瞬间榨干的虚无感，仿佛整个人的存在都被透支了。
“叶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他最近的苏清影。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叶辰摇摇欲坠的身体，当她触摸到叶辰手臂时，只感觉一片冰凉，像是握住了一块寒冰。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法掩饰的惊慌：“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将众人从神迹的震撼中拉回了现实。
原来，神明也会流血。
“我没事……”
叶辰勉强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就是蓝耗有点高，放了个大招，有点脱力。”
他试图用一句玩笑话来缓和气氛，但那苍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却让这个玩笑显得一点也不好笑。
“这不是脱力！”
叶战天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他大步走上前来，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惊骇，有担忧，更有三分难以言喻的狂喜和七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没有去问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是死死地盯着叶辰的眼睛，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有千斤之重。
“辰儿，你刚才用的，根本不是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的力量！”
“那不是异能，更不是武道……那是‘权柄’！是传说中，神明才能染指的禁忌领域——言出法随！”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神明？权柄？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词汇，此刻却从叶家定海神针的口中说出，其分量，足以压垮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叶辰没有否认，只是苦笑着擦掉鼻血：“爷爷，您知道的还真不少。”
“我知道？”叶战天发出一声惨笑，他一把抓住叶辰的肩膀，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我这点所谓的见识，在真正的禁忌面前，连井底之蛙都算不上！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却愈发凝重：
“你以为你只是杀了一个杀手吗？不！你是在一片漆黑的深海里，点燃了一座万丈高的灯塔！从这一刻起，所有潜伏在深海里的怪物，都会被你的光芒所吸引！”
“那些东西，根本不是‘红棍’这种小角色能比的！他们是真正的……‘弑神者’！专门猎杀你这种，窃取了神明权柄的‘伪神’！”
“伪神”！
这个词，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叶辰的心头。
他瞬间明白了叶战天的意思。
他这次的系统升级，看似是一步登天，获得了神明般的力量。但实际上，他也等于是在自己的脑门上刻下了“唐僧肉，速来”四个大字。
从今往后，他要面对的，将不再是世俗的敌人。
“爷爷，我明白了。”叶辰的眼神重新恢复了平静，那份虚弱感似乎都被这股巨大的压力给冲散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说道：“力量，本身没有对错。既然我拥有了它，那不管来的是飞蛾还是怪物，一并接着就是。”
他的语气很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既然不能再当一个凡人，那就索性，做一尊真正的神！
叶战天看着孙子眼中那不曾动摇的意志，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也罢，我叶家的麒麟儿，本就该翱翔九天，岂能因为惧怕猎鹰而自断翅膀。”
他拍了拍叶辰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在没有完全掌握这股力量之前，绝不能再轻易动用。你以为代价只是‘脱力’吗？我告诉你，每一次动用‘权柄’，都是在向某个未知的存在‘贷款’，利息，是你的生命，是你的灵魂！用多了，你将不再是你自己！”
“未知的存在……”叶辰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像个小透明一样的夏倾月，突然怯生生地开口了。
她的性格一向胆小，此刻却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指着叶辰刚刚收起【煞神珠】的口袋，声音细若蚊蝇。
“叶……叶辰哥哥，刚才那个黑色的珠子，它……它好像在发光……”
“发光？”
众人一愣。
叶辰也有些疑惑，他重新将那枚【煞神珠】取了出来。
珠子依旧通体漆黑，表面那些咆哮的冤魂脸孔也依旧狰狞。
但在珠子的最核心处，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纯净的白光，正在缓缓地亮起。
这缕白光，就像是黑夜中点亮的第一颗星辰，带着一种净化人心的温暖与安宁。
随着它的出现，珠子表面那些狰狞的冤魂脸孔，竟然开始慢慢地平复，扭曲的表情渐渐舒展，怨毒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空洞、迷茫。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洛璃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
叶辰握着珠子，闭上了眼睛。
【万象烘炉】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再次流淌。
“强行将敌人的‘道’与‘法’，连同其本身，一起熔炼成蕴含着其本源力量的特殊道具……”
他忽然明白了。
【万象烘炉】的本质，不是毁灭，而是“熔炼”与“提纯”。
它将“红棍”一身的杀戮煞气和无数冤魂的怨力，熔炼成了珠子的“体”，也就是这颗【煞神珠】。
但同时，它也将那些被怨念污染的灵魂本源，从怨力中“提纯”了出来，化作了这颗珠子的“核”！
这缕白光，就是那些被杀者的灵魂，在洗去了所有怨恨之后，最纯粹的本源！
“红尘摆渡人……”
叶辰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系统是让他站在红尘之上，执掌因果。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摆渡人”这三个字的含义。
渡人，亦渡鬼。
度尽红尘恩怨，方为摆渡之人。
“它不是在发光。”
叶辰睁开眼睛，目光扫过眼前的四位女孩，最后落在夏倾月的身上，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它是在……感谢你。”
“感谢我？”夏倾月小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
“嗯。”叶辰点头，“因为你的善良，唤醒了它们沉睡的本性。它们不再是怨魂，而是等待被超度的……归人。”
他看着手中的【煞神珠】，感受着那缕越来越明亮的纯净白光。
一个全新的，大胆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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