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闻言，沉默了片刻。她对生死轮回的法则了解不深，但直觉告诉她这绝非易事。“进入阴司……捞人？我们要怎么做？难不成要像传说中的某位孙大圣那样，强行打进去？”
“噗——！” 沈青岳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忙摆手，“打住打住！试试就逝世！姐姐，那可是阴曹地府，维持阴阳秩序的重地！你以为谁都是那只天生地养、根脚非凡、几十年就能修为大成猴子吗？咱们要是敢硬闯，估计还没见到判官，就被巡逻的阴兵鬼将当成扰乱秩序的邪修给扬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怀念：“当然，如果是前世全盛时期的我，别说进阴司要个魂魄，就算人已经魂飞魄散、一点真灵都不剩，只要我想，一个念头也能从时光长河里给她捞回来重塑……可惜，今非昔比啊。”
他摊了摊手，现实得很：“现在的我，修为尽失，从头再来，好不容易才恢复到这点微末道行。说实话，以我现在的状态，连正常进入阴司的‘资格’都没有，通道都找不到。就算侥幸进去了，里面随便出来个勾魂的牛头马面，我不用点压箱底的拼命底牌，估计都打不过人家正规编制的鬼差。”
沈清月听到连牛头马面都可能打不过，眉头蹙得更紧了：“那该怎么办？难道就没办法了？”
“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沈青岳摩挲着下巴，眼神瞟向虚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帝江……那只傻鸟，呸，是尊贵的神鸟芊羽，她好歹是上古存活至今的神兽，跟脚不凡，说不定有门路。虽然我不太清楚她在这个世界的实力具体算哪个档次，但就目前感应到的来看，应该属于相当强悍的那一拨，在地府那边或许有点面子？”
“请她帮忙？”沈清月立刻捕捉到了关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你该不会又打算……出卖清雪吧？” 她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警惕。
沈青岳眼神开始飘忽，打着哈哈：“哎呀，这怎么能叫出卖呢？这叫做资源优化配置，物尽其用嘛！再说了，我们兄妹俩互相‘帮助’、‘促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感情深着呢！这次是为了救人，是为了大义！清雪她那么善良，为了拯救一位可怜的母亲，做出一点点小小的、无伤大雅的牺牲，也是应该的嘛……”
“换一个方式。”沈清月打断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不许再打清雪的主意。”
沈青岳闻言，顿时一脸牙疼的表情，仿佛损失了几个亿：“好吧好吧……真是的，最大的筹码不让用……”
无奈之下，沈青岳只好通过妹妹沈清雪联系上了几乎成了她“专属挂件”的帝江芊羽。得知沈青岳有事相求，芊羽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环境清雅的古风茶楼包间。
茶香袅袅中，三人对坐，沈清雪被沈青岳以“大人谈事小孩子别掺和”为由支开了。沈青岳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希望芊羽能帮忙，引领他们进入阴司，并与本地城隍沟通，捞回王宁珂的魂魄。
听到“去阴司捞人”这几个字，芊羽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粉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之色，她歪了歪头，看着沈青岳：“汝要……大闹地府？”
“噗——！” 沈青岳这次真的把刚喝进去的茶喷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哭笑不得，“别！别瞎说！谁要大闹地府啊！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是正常走流程申请捞人！又不是某只无法无天的猴子！”
芊羽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失望，又似乎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大闹地府的又不止是那位齐天大圣，吾当年也曾经……”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轻咳一声，恢复了高傲的神态，“罢了，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她放下茶杯，正色道：“带汝等去见见本地的城隍，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么几天过去了，新任的城隍应该已经上任接手事务了。只是——”
她拖长了语调，那双美丽的绿眸斜睨着沈青岳，意思很明显——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沈青岳立刻心领神会，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明白明白，规矩我懂！芊羽小姐您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说着，他凑近芊羽，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飞快地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芊羽一边听，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坐在对面、安静品茶的沈清月，脸上还露出一种混合着惊讶、玩味和“原来如此”的古怪表情。
这让沈清月感到十分疑惑。他们俩在嘀咕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瞒着她这个“另一个当事人”的？而且，为什么帝江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
最终，芊羽似乎对沈青岳提出的条件颇为满意，点了点头，用正常的音量说道：“嗯……若汝真能做到所言之事，吾便带你们去一趟城隍庙又何妨。不过，汝需谨记，务必信守承诺。”
沈青岳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沈青岳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到做到！”
交易达成，芊羽心情似乎变得不错。沈清月心中的疑惑却更深了。
几人起身离开茶楼，驱车前往魔都当地的城隍庙。车上，沈清月利用与沈青岳单独相连的加密通讯耳机，低声问道：“你们刚才到底达成了什么交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交易似乎与我有关？”
耳机里传来沈青岳打着哈哈的声音：“啊？有吗？清月你多心了吧？我怎么会……”
“沈青岳。”沈清月的声音冰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别忘了，我和你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同一个人。你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我能不清楚？老实交代。”
沈青岳：“……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他叹了口气，只好坦白，“你不是不让我‘出卖’清雪嘛，所以我只好换个思路，换了种‘打法’。”
“什么打法？”
“你看啊，”沈青岳分析道，“之前这只傻鸟，不是疑似把你错认成‘我’，并且对你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对吧？”
“没错。”沈清月承认，那股敌意虽然不明显，但她能感觉到。
“我猜测，”沈青岳继续道，“她可能是把你当成了某种意义上的‘情敌’？所以才会对你有那种‘我的东西要被抢走了’的戒备和敌意，但又不到下杀手的程度。”
沈清月那边沉默了片刻。
沈青岳疑惑：“嗯？怎么不说话了？是不相信我这个逻辑缜密的推论吗？”
“……不，”沈清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妙，“我相信你的推论。我只是很好奇……你的情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之前那些直男发言和作死行为，该不会是故意装出来逗我们玩的吧？”
沈青岳立刻眼神飘忽不定：“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我在很认真地分析局势！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沈清月心下明了，这家伙又开始习惯性装傻了。算了，眼下先解决王宁珂的事情要紧，这笔账以后再慢慢算。“然后呢？你所谓的‘打法’是什么？”
“既然如此，”沈青岳嘿嘿一笑，“我就对她说，我负责……呃，‘追求’你。这样一来，你的‘注意力’就会完全放在我身上，自然就没空、也没心思去打扰她和她‘心爱之人’了。对她来说，相当于少了一个潜在的情敌，她当然乐意促成这次交易啊！到时候你呢，就稍微配合我一下，表现得……嗯……你懂的！应该不难吧？”
沈清月听完，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耳机里传来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哦？只是这样？听起来……确实不难。”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因沈青岳这番话，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奇异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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