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苑内,李逍遥猛地从入定中惊醒,额角渗出细密冷汗。就在刚才,一股强烈至极的、混合着冰冷、剧痛与濒死绝望的波动,如同决堤洪水般通过胸口的阳玉佩狠狠冲入他的感知!
比上一次清晰十倍!急促百倍! “弟弟!”他心脏骤缩,瞬间明悟——弟弟正命悬一线!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留下一句话,身体已被本能和汹涌的担忧驱动。体内新近参悟星图而变得浩瀚灵动的浩然内力轰然奔腾,脚下自然而然踏出那玄奥莫测的步法!
“咻——”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李逍遥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竟直接出现在十数丈外的院墙檐角,再一闪,便已融入沉沉夜色,朝着西北方向疾掠而去!速度之快,远超江湖一流轻功高手,夜风刮在脸上竟隐隐生疼!
“?!刚才那是……”两名在暗处守卫的苏家高手只觉眼一花,一道模糊残影掠过天际,待要凝神细看并发出警报时,早已失去了踪迹,不由得面面相觑,骇然失色。
李逍遥将轻功提升至极限,心无旁骛,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他不断将心神沉入玉佩,那冰冷的危殆感如同指路的烽火,虽令人心焦,却无比清晰地指引着方向。
“西北……偏西……气息微弱但未绝……坚持住!”他咬牙,不顾内力如开闸洪水般消耗,疯狂压榨着自身潜能。星图身法不仅快,更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能借风势,掠树梢,点水无痕,使得他长途奔袭的速度和持久力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夜色下,他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流星,划过荒野,越过山岭。村庄的灯火、河流的水声被远远抛在身后。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毫无保留地施展全力,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肩上那份沉甸甸的、名为“兄长”的责任。
……
与此同时,西南苗疆深处,黑云瘴林。 李无言背靠着一棵巨大狰狞、不断渗出漆黑粘液的怪树,呼吸微弱而艰难。他的脸色泛着骇人的青黑,尤其是左臂,肿胀如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钻心蚀骨的剧痛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冻结灵魂的阴冷和内力被不断蚕食的虚弱感。
他试图运转九幽玄功逼毒,但至阴的内力反而成了那诡异树毒的养料,使其更加疯狂地反扑,加速涌向心脉。视线开始模糊,周围五彩斑斓的毒瘴气扭曲成张牙舞爪的鬼影,耳畔似乎响起无数诡异的嘶鸣。
要……死在这里了吗? 像一件无用的废物般,悄无声息地烂在这片肮脏的丛林里? 真是……可笑的结局。
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蔓,缠绕紧缚他的心脏。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怀中那枚玄铁刺符,毫无征兆地再次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灼热!甚至比他重伤垂死时那次更加滚烫猛烈,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他的胸口!
“呃啊!”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痛楚,竟强行将他涣散的神智拉扯回一丝清明!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平和的波动,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的阻隔,透过那滚烫的刺符,微弱却又顽强地传递到他的心间。那感觉极其陌生,与他修炼的阴寒内力截然相反,却奇异地并不让他排斥,反而带来一种……仿佛浸入温水般的短暂舒缓,以及一种深藏的、令人想要落泪的熟悉感。
是……什么? 幻觉?还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李无言艰难地低头,看向自己灼痛的胸口,眼中充满了茫然与难以置信。为什么……这冰冷的器物总会在他最绝望时产生异样?那温暖……究竟是什么?
这莫名的干扰,如同在冰封死寂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荡开圈圈涟漪,竟将他那已然放弃挣扎、等待死亡的心,激起了一丝微弱却不甘的波澜!
不!他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他还有任务未完成!他还没有向血罗刹证明自己不是废物!他还没有……弄清楚那些困扰他的谜团!包括这该死的刺符和那诡异的温暖!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混合着愤怒、不甘与那丝莫名的悸动,猛地压过了冰冷的绝望!
他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疼痛再次提振精神,眼中重新燃起野兽般的凶光。他停止运转九幽内力,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他拼命回忆着教中关于奇毒零星的记载和进入苗疆后听到的传闻——万物相生相克,绝毒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或相克之物)!
他强撑着几乎失去知觉的身体,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锋,疯狂扫视周围。毒瘴、腐叶、扭曲的植物……最终,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了身旁这棵渗出毒液、将他刺伤的巨大怪树的树干上。
在那漆黑黏腻的树皮缝隙里,紧贴着树干,顽强地生长着几簇极其不起眼的、颜色灰白、形似干枯地衣的微小植物!它们的存在,与这棵毒树的狰狞恶毒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所有的生机都被毒树掠夺,唯独它们例外。
赌一把! 李无言用尽最后力气,伸出尚未被毒素侵蚀的右手,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将那几簇灰白色的地衣状植物刮了下来,看也不看,直接塞入口中,胡乱咀嚼了几下便硬生生吞咽下去!
味道极其苦涩,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和霉味,令人作呕。
吞下之后,片刻内毫无反应。就在李无言以为无效,意识再次开始模糊时——
一股截然不同的、清凉中带着尖锐刺痛的感觉,猛地从他腹中炸开!如同无数冰冷的细针瞬间爆发,疯狂窜向四肢百骸,尤其是那中毒的左臂!这股力量并非舒爽,反而带来了另一种极致的痛苦,与那阴寒的树毒猛烈地冲突、抵消、吞噬!
“嗬……嗬……”李无言浑身剧烈地痉挛起来,蜷缩在腐叶中,额头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然正在承受两种毒性在他体内交锋所带来的恐怖折磨。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臂那麻木肿胀的感觉正在缓慢消退,皮肤下的“蠕动感”也在减轻!
有效!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果然能克制那树毒!
他拼命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艰难地引导着、忍受着体内那两股毒性的疯狂战争。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仿佛在炼狱中煎熬了百年。终于,体内的剧痛开始逐渐平息。那诡异的树毒虽然未能完全根除,却被那地衣的毒性中和了大半,暂时被压制了下去,不再危及生命。
李无言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彻底虚脱,瘫软在冰冷的腐叶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活下来了。
他艰难地抬起依旧残留青黑但已消肿不少的左手,看着旁边那棵狰狞的毒树,又摸了摸怀中已然恢复冰冷死寂的刺符,冰冷的眼眸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悸动和更深沉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困惑。
那温暖的波动……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总能在他最危急时出现?
而此刻,正全力奔驰在荒野中的李逍遥,也猛地减缓了速度,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一丝惊疑与稍安。
就在刚才,他通过阳玉佩清晰地感应到,弟弟那原本微弱欲熄、冰冷刺骨的气息,突然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继续恶化,那股狂暴的毒性波动也平复了许多,仿佛……一场激烈的风暴刚刚过去,危险暂告解除?
同时,他感觉到玉佩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抗拒与疏离意味的冰冷反馈,似乎弟弟那边在主动隔绝着什么。
“危机……解除了?”李逍遥停下脚步,微微喘息,眉头紧锁,心中那块大石落下少许,却又涌起更多疑问,“是他自己熬过来了?还是……有外人相助?”
他再次凝神感应,确认弟弟的状态确实稳定下来,位置也没有移动。最急迫的生死危机似乎过去了,但那股萦绕不去的虚弱和冰冷依然存在。
绝不能掉以轻心! 李逍遥目光再次变得坚定。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必须亲眼去确认!弟弟依旧在那片充满危险的区域,他必须赶到他身边!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施展身法,朝着那感应之地疾驰而去。只是这一次,速度稍缓,更加注重调息和内力的恢复,为可能到来的未知情况保存体力。
远方地平线上,一片被浓郁、扭曲、色彩诡异的瘴气所笼罩的庞大山林轮廓,已然如同匍匐的太古凶兽般,映入眼帘。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里散发出的危险、原始、令人心悸的气息。
苗疆险地,他已至边缘。而那感应之源,就在这片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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