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邪恶、贪婪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山洞,压得人喘不过气。那由精纯幽冥死气凝聚而成的鬼影,悬浮在半空,一双惨绿色的邪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方混乱的能量风暴,以及风暴中心苦苦支撑的李逍遥和即将彻底失控的李无言,仿佛在欣赏两道即将到嘴的美味佳肴。
“圣心种子……竟然自行达到了混沌初开的边缘……妙极!妙极!吞了你,本座这缕分魂定能凝聚实质,甚至窥得一丝‘圣心’真谛!”鬼影的嘶笑声尖锐刺耳,目光最终锁定在李无言身上,贪婪几乎化为实质。
至于正在引导能量的李逍遥,它只是瞥了一眼,如同看一只碍事的蝼蚁:“至于你这小虫子……功法倒是有点意思,竟能勉强调和混沌,正好一并吞了,作为滋补!”
话音未落,鬼影猛地张开模糊的大口,一股恐怖的吸力骤然爆发,目标直指李无言!
这股吸力与李无言混沌丹田的吸力截然不同,更加阴毒、更具指向性,充满了掠夺和毁灭的意味!它并非要吸收那些混乱的能量,而是要直接将李无言那孕育着混沌本源的灵魂核心连同丹田一起吞噬!
“休想!”李逍遥目眦欲裂!他此刻正与弟弟的能量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若李无言的核心被吞噬,不仅弟弟立刻魂飞魄散,那失去控制的庞大能量也会瞬间爆炸,所有人都得死!
他顾不得自身安危,那微弱的“太极力场”猛地逆转,不再是疏导安抚,而是化为一面坚韧的屏障,硬生生挡在了李无言与鬼影的吸力之间!
嘭!
无形的力量猛烈碰撞!李逍遥如遭重击,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那刚刚构建的力场瞬间布满了裂纹,眼看就要崩溃!他的内力修为与这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幽冥邪物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哥——!”或许是极致的危机刺激,或许是兄弟连心,处于风暴中心、意识本该完全混沌的李无言,竟发出了一声模糊却充满焦急的嘶吼!他体内那狂暴的能量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竟自发地分出一股,如同怒龙般撞向鬼影的吸力!
轰!
两股同源却性质不同的幽冥之力猛烈对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洞壁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
鬼影轻咦一声,似乎有些意外这“种子”还能反抗,但随即发出更加兴奋的嘶笑:“好!有脾气!吞噬起来才更有滋味!”它周身黑气翻滚,吸力再次增强!
李逍遥和李无言兄弟二人,一个在外以意志和功法艰难引导防御,一个在内凭本能和牵挂拼死反抗,竟在这绝境之中,再次形成了另一种形式的默契配合,勉强抵挡着鬼影的吞噬。
但那鬼影的力量实在太强,他们的抵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李逍遥的七窍中都开始溢出鲜血,身体仿佛要散架。李无言身上的银针被逼得嗡嗡作响,几乎要弹射出去,皮肤表面再次浮现出那恐怖的金黑裂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鬼影出现到双方交手,不过短短数息之间。
直到此时,被震撼当场的后面赶回来的岩韧和苏月儿等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是……是幽冥邪灵!真正的邪灵!”一名年轻战士吓得声音发颤,苗疆自古多传说,对于这种无形无质的邪物有着天生的恐惧。
岩韧脸色铁青,他虽然悍勇,但也知道这种层次的邪物绝非普通刀剑所能伤。但他看着前方那正拼死保护弟弟、与邪灵对抗的李逍遥,又想起自己之前的误解和逼迫,一股羞愧和怒火猛地涌上心头!
“妈的!管你是什么鬼东西!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岩韧怒吼一声,身为战士的血性压过了恐惧。他猛地将手中弯刀往地上一插,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古老复杂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竟是黑苗传承的一种专门用于驱邪镇煞的古老战吼法门!
“黑岩守护!万邪退散!”
他身后那几名黑苗战士见状,也立刻强压恐惧,纷纷效仿,结印怒吼!数道微弱却凝聚着战意与守护信念的血气光芒从他们身上腾起,汇聚在一起,虽然无法直接伤害那鬼影,却如同磐石般,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和削弱了鬼影的吸力场域!
苏月儿也反应过来。她作为巫医,对付这种邪祟之物更有针对性。她迅速从药囊中抓出数种特制的、研磨成粉的阳性药材,混合着自己的血液,快速在身前画下一个驱邪符文!
“煌煌烈日,灼灼其华,邪祟退避!”她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弹入符文中心!
嗡!
那符文骤然亮起赤红色的光芒,如同一面小小的火焰盾牌,挡在了李逍遥兄弟前方!这光芒对鬼影的克制效果明显比战士们的战吼更强,鬼影的吸力撞在上面,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起阵阵青烟!
“蝼蚁!找死!”鬼影吃痛,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分出一部分力量,化作数条黑色的触手,狠狠抽向岩刚等人和苏月儿!
嘭!嘭!
战士们结成的战意领域剧烈晃动,修为稍弱的两人当场吐血倒地。苏月儿的火焰符文也被抽得光芒黯淡,她本人更是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地后退数步。
但他们的干扰,为李逍遥兄弟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李逍遥压力一轻,猛地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然!他知道常规方法绝无胜算,必须兵行险着!
他回想起之前对抗魔胎能量、以及刚才鬼影吸力与无言本能反抗对撞时的能量变化……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
他猛地放弃了对所有外围混乱能量的引导,将全部心神和残余内力,集中在那微弱的“太极力场”核心,然后——主动将其投入了李无言混沌丹田与鬼影吸力激烈对抗的最前沿!
他不是要去攻击任何一方,而是要去做一个——“催化剂”!一个“引信”!
他要利用自身那中和、包容的太极意境,去极度危险地“引爆”那两者对抗产生的、极度不稳定的能量冲突点,将其转化为一场指向鬼影的、无差别的大爆炸!
这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一个控制不好,首先粉身碎骨的就是他自己和李无言!
“无言!信我!”李逍遥发出一声咆哮,将最后的信念传递过去!
下一刻,他那微弱的太极力场精准地切入了对抗的核心点!
嗡——!!!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混沌初开之力、幽冥死气、雷霆余威、以及一丝中和意境的恐怖能量狂潮,以那个点为圆心,轰然爆发!
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不再是单纯的黑色或白色,而是一种足以撕裂感官的、混沌的原初色彩!
“不——!”鬼影发出了惊恐而愤怒的尖啸,它首当其冲,那由死气凝聚的魂体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剧烈消融!它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轰隆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整个山洞剧烈摇晃,瀑布倒流,潭水蒸腾!洞口看守的战士被气浪直接掀飞出去!
岩韧和苏月儿等人也被冲击波狠狠撞在洞壁上,鲜血狂喷,昏死过去。
爆炸的核心,李逍遥和李无言的身影被刺目的光芒彻底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才渐渐散去。
山洞内一片狼藉,到处是崩裂的碎石和能量肆虐后的焦痕。
那恐怖的鬼影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小团不断扭曲、试图重新凝聚、却明显黯淡了无数倍的黑气,发出微弱而不甘的嘶鸣,显然受了重创,暂时失去了威胁。
爆炸中心,李逍遥俯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熄灭。
而李无言,依旧保持着坐姿,但周身的能量风暴已经消失。他体内的混沌丹田似乎因为刚才那场疯狂的“引爆”而耗尽了力量,暂时陷入了沉寂,那些金黑裂纹也缓缓隐去。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不再是纯粹的漆黑或冰蓝,而是一种极度疲惫后的、带着一丝茫然和残留痛苦的灰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几乎完好却虚弱无比的身体,又看了看前方那团试图凝聚的黑气,最后目光落在了倒地不起、遍体鳞伤的李逍遥身上。
昏迷前那短暂的记忆碎片、哥哥拼死守护的身影、以及最后那声“信我”的咆哮……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冰封般的脸上,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艰难地、摇摇晃晃地,试图从石床上下来,想要去看看李逍遥的情况。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岩韧队长!” “苏姑娘!” “刚才的爆炸和光芒是怎么回事?!”
显然是黎渊寨方向听到了动静,派出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那团试图凝聚的黑气似乎极其忌惮,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猛地钻入地下裂隙,消失不见。
李无言听到洞外的声音,动作猛地一僵。他看着昏迷的李逍遥和洞内昏死的黑苗众人,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无法掩盖的、虽然微弱却依旧存在的幽冥死气……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
最终,他一咬牙,用尽最后力气,猛地转身,踉跄地扑向山洞深处那瀑布水源方向的黑暗裂隙——正是刚才那鬼影出现的地方!
在黎渊寨援兵冲进山洞的前一瞬,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裂隙之中。
只留下满地狼藉,昏迷的众人,以及那趴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李逍遥。
冲进来的援兵看着洞内的景象,全都惊呆了。
“快!救人!” “检查还有没有敌人!” “那是……苏姑娘和岩韧队长!还有那个外人……他怎么样了?”
一片混乱中,无人注意到那条幽深的裂隙。
李逍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弟弟的离去,一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鲜血,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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