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暴雨，到天亮时总算停了，只剩下细碎的雨点打在窗户上。
这一夜，省城和江州，两拨心思各异的人，都没怎么睡。
**省城，范文龙的别墅，衣帽间。**
天还没亮，范文龙就起来了。
他光着膀子，身材保持的很好，不像五十多岁的人，手臂上还有些肌肉。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从一整排定制西装里，挑选着今天的衣服。
最后，他选了一套颜色最深的灰色西装，面料看着就很高档。
范文龙穿上西裤和衬衫，对着镜子，慢悠悠的系上了一条暗红色的领带。镜子里的人，面相斯文，眼神却很尖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秦川……”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里满是看不起。
他仿佛已经能想到，那个年轻人，在省委的会议室里，当着所有领导和媒体的面，被自己宣布结局时，脸上的表情会多精彩。
是害怕？是生气？还是像条狗一样没了精神？
范文龙很期待。
一个年轻女佣端着一杯刚磨好的咖啡，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她穿着改良过的旗袍，放下咖啡时，领口露出一片白色。
“部长，您的咖啡。”女孩的声音很小，不敢抬头看他。
范文龙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眼，从脖子滑到旗袍开衩处的大腿，眼神里的欲望和他对权力的欲望一模一样。
“放着吧。”他说，拿起手机打给心腹李乾。
“都准备好了吗？”
“部长，您放心！”电话那头，李乾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我们的人都到了，旁听席和记者席里都有。保证今天把秦川那小子的倒霉样，一点不漏的传遍全省！”
“很好。”范文龙点点头，挂了电话。
他看着镜子里精神饱满的自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一切都准备好了。
……
**同一时间，省委大院深处，陈岩副省长的家中后院。**
天刚亮，雨停了，空气有点冷。
院子的老槐树下，陈岩穿着白色的练功服，不紧不慢的打着太极拳。
“白鹤亮翅”、“野马分鬃”、“揽雀尾”……
他的动作很慢，但一招一式都很稳，和他平时的风格一样，不先出手，但出手就很硬。
打完最后一个手势，陈岩缓缓吐出一口气，感觉这几天的疲惫和压力都跟着这口气散了。
“老陈，不冷吗？披件衣服。”
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陈岩的妻子周蓉拿着一件羊毛开衫和热毛巾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也五十多了，但保养得不错，还能看出年轻时的漂亮。
“不冷，心里有火。”陈岩接过毛巾擦了把脸，笑着对妻子说。
“还贫嘴。”周蓉白了他一眼，把开衫披在他身上，眼里的担忧却藏不住，“今天……就是那场会了吧？我这心怎么老跳。老陈，真的……没事吗？”
作为陈岩的妻子，她很清楚丈夫这几天的压力有多大。他们这边的前途，都押在了江州那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身上。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陈岩笑了，他拉过妻子有些发凉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眼神里是少有的自信。
“蓉啊，你不懂。你以为今天是要收拾秦川那小子？”
陈岩摇了摇头，看向天边快要出来的太阳，目光炯炯。
“不，你错了。”
“今天，是给他搭台子唱戏的！”
“我们这些人在东海省这潭死水里，等了太久，都快忘了什么是血性了。就需要秦川这样的年轻人，替我们把那些老关系，一刀一刀的全都砍断！”
他看着妻子还是担心的眼神，语气变得很肯定。
“所以，别担心了。”
“咱们啊，都不是今天的主角。真正的主角，现在应该也已经站在他的战场上了。”
“我们只要泡壶好茶，等着看戏就行。”
……
**江州高新区，管委会大楼顶层，书记办公室。**
天刚蒙蒙亮。
秦川比平时都到得早。
他没有像范文龙那样，特意为自己挑什么衣服。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因为他而不断变化的城市。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省城的方向，而是看着脚下这片他投入了所有心血的地。远处，星河智谷的工地上，巨大的塔吊已经开始转动；更远处，那片刚平整好的二期规划区，上百辆工程车已经排得整整齐齐……
这里，才是他的战场。
“书记，您的咖啡。”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紧张。
秦川回过头，看见自己的秘书方雅，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小心的走了过来。
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
一件很合身的白衬衫，扣子扣得很整齐，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马甲和一步裙，黑白搭配显得她身材很好。
她好像有点紧张，弯腰把咖啡杯放在秦川手边的茶几上时，动作有点僵硬。随着她的动作，领口处若隐若现。
咖啡的香味和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混在一起，在这个本该紧张的早晨，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你也来这么早？”秦川看着她有点发红的脸，温和的笑了笑。
“我……我怕您需要，就……就早点过来了。”方雅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躲开了他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秦川没再说什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很香，有点苦，但之后嘴里又有点甜。
“嗡……嗡……”
他的另一部工作手机，不停的震动起来。
秦川打开屏幕，是一个叫“高新雄起”的加密群聊，里面都是他团队的核心成员。
此刻，群里正一条接一条的刷新着消息。
【萧阳】：“老大，万事俱备，等你凯旋！”
【刘飞】：“书记，加油！干翻那帮老家伙！我还等着跟您一起，把江州变成咱们东海省的深圳呢！”
刘飞的消息下面，还配了一张熊猫头拿着一把屠龙刀的表情包，上面写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董胖子（董建国）】：“书记，别的话我不会说。我老董这条命都是您给的，以后您指哪儿，我打哪儿！谁敢跟您过不去，我第一个削他！”
【钱斌】：“犯我书记者，虽远必诛！”
【苏樱】：“……”（她只发了一串省略号，但所有人都明白）
看着群里这些消息，秦川心中一暖。
是啊。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的身后，站着一支愿意陪他赌上一切的队伍。
有像苏晚晴这样的妻子，为他在省城打点，是他最稳的后方。
有像方雅这样的帮手，手握资本，为他冲锋。
有像萧阳刘飞这样的下属，忠心耿耿，指哪打哪。
还有眼前这位虽然紧张，却依然守在岗位的秘书……
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秦川慢慢的锁上了手机屏幕。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巨大的落地窗，看向那片他要为之奋斗的地方。
窗外，窗外，冬日的太阳冲破云层，为江州洒下一片金光。
新的一天，来了。
秦川看着那轮升起的红日，目光变得锐利。
他缓缓的，低声自语道：
“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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