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县的版图在扩张,影响力在提升,但李清风深知,真正的统治并不仅限于城墙和税吏所能到达的地方。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尤其是一些偏远山区和乡野之间,还存在着一些根深蒂固的宗派势力。
他们或传承武艺,或把持地方信仰,或拥有独特的生存技能,在民间拥有不小的号召力。若不能妥善处理,这些势力可能成为不稳定因素,甚至被外敌利用。
这一日,负责西部山区矿业勘探的公孙明舆图曹,带回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在规划中的西山煤矿核心区域附近,有一处名为“百草谷”的山谷,环境清幽,药草繁茂,但谷口有人看守,拒绝官府人员入内,声称此地乃 “药王宗”清修之地,不涉俗务。
“药王宗?”李清风微微蹙眉,“可知其底细?”
公孙明回道:“老夫略有所闻。此宗派传承久远,据说精于医道和炼丹,也兼修一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在周边山民中威望很高,被视为‘活神仙’。他们平日深居简出,以采药、行医为生,倒也无甚恶迹。只是……如今阻碍矿务,恐生事端。”
刘莽闻言,粗声道:“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的郎中,末将带一队人马前去,看他们让是不让!”
“不可鲁莽。”李清风摆手制止,“此类宗派,于民间根基深厚,强硬驱赶,易失民心,且其医术或许真有过人之处。”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既然他们精于医道,那我们就从医道入手。传令下去,以桃园县尊之名,广贴告示,言我县府欲编纂《桃园本草纲目》,汇集天下医术精华,造福苍生。特设‘医学馆’,诚邀天下医道高人前来切磋交流,共襄盛举。对医术精湛者,不吝重金礼聘,授予官职!”
这是一招阳谋。既展示了桃园县兼容并蓄的胸怀,也给了“药王宗”一个体面的台阶和下山的理由。
告示贴出不久,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桃园县——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衣衫朴素却眼神灵动的少年,自称是药王宗弟子,名叫白术。他径直找到负责接待的户曹,声称要见识一下县府编纂医书的“气魄”。
周婶见他年幼,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来看热闹的。恰逢军营中有几名士兵因训练不当导致严重的关节脱臼和肌肉撕裂,军中的郎中束手无策。这少年白术上前查看后,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几根银针和些许草药,手法娴熟地施针、敷药,不过半个时辰,那几名士兵的剧痛便大为缓解,关节也复位了,看得周围的郎中和周婶目瞪口呆。
消息传到李清风耳中,他立刻亲自接见了这位少年。
“小先生医术高超,令人佩服。”李清风赞道,“不知师承药王宗哪位高人?”
白术年纪虽小,却毫不怯场,朗声道:“家师乃药王宗当代宗主,松鹤真人。师父让我来瞧瞧,你这县尊是真想造福百姓,还是徒有虚名。”
李清风笑了:“那你觉得呢?”
白术歪着头想了想:“你这城里的人,脸色比山里的人红润,生病的人也能得到救治,看起来还不错。不过,你要开矿,会毁了我们的百草谷,那是我们宗门培育珍稀药材的地方。”
“原来如此。”李清风恍然,这才是药王宗抵触的真正原因。他耐心解释道:“开采煤矿,是为了让更多人冬天有炭取暖,让工坊有燃料运转,制造更多工具和器物,从根本上让百姓过得更好。至于百草谷的药材……”他顿了顿,“我可以承诺,矿区规划会尽量避开珍稀药草生长区,甚至,县府可以出资,协助药王宗在附近寻找或开辟新的、更适合的药圃。
医学馆更需要药王宗这样的医术圣地为支撑,若能合作,岂不是能救治更多病患,将药王宗的医术发扬光大?”
白术听得眼睛发亮,他毕竟年少,对山外的世界和李清风描述的前景充满好奇。“我……我回去禀告师父!”
数日后,药王宗宗主,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者——松鹤真人,亲自来到了桃园县。他没有去县府,而是先在城内逛了一圈,又去新建的医学馆工地看了看,最后才提出要见李清风。
会见安排在环境清雅的学堂侧厅。
松鹤真人仙风道骨,语气却带着审视:“李县尊,你所言合作,具体如何?我药王宗传承数百年,岂能因你几句话便俯首称臣?”
李清风不卑不亢:“真人言重了。非是俯首,而是合作共赢。桃园县愿尊药王宗为境内医道正统,资助医学馆建设,并划拨专款用于医药研究。真人可出任医学馆首席教授,宗门弟子若有才学者,经考核后可入医学馆任职或入军中医营,享官府俸禄。同时,县内所有药铺、药材交易,均需符合药王宗与县府共同制定的规范。至于百草谷,我以县尊名誉担保,绝不破坏其核心药区,并助贵宗扩大培植。”
他给出的条件极其优厚,既给予了药王宗崇高的地位和实际利益,又通过规范和合作,将其纳入了官方的管理体系。
松鹤真人沉吟不语。他看到了桃园县的生机与秩序,也看到了李清明的诚意与格局。与这样的势力合作,确实比困守山谷、日渐凋零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将宗门医术广泛传播、惠及更多人的希望。
就在这时,影十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清风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清风神色不变,对松鹤真人道:“另外,刚接到消息,有一伙来自南方的‘五毒门’余孽,流窜至我县西境,似乎对贵宗的《百草丹经》很感兴趣。”
这是警告,也是展示肌肉——桃园县有能力保护合作者,也有能力清除不合作者。
松鹤真人脸色微变,最终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向李清风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李县尊思虑周全,老朽佩服。药王宗……愿与桃园县合作,共襄医学盛举,造福一方百姓!”
收服药王宗,不仅稳定了西部山区,更带来了宝贵的人才资源。松鹤真人及其几位亲传弟子入驻医学馆,立刻提升了桃园县的医疗水平。而那位少年白术,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医学天赋和好奇心,不仅医术精湛,还对墨衡工坊里的各种器具产生了浓厚兴趣,嚷嚷着要打造更精良的手术工具,成了连接医、工两道的桥梁。
与此同时,在清理整顿原黑山堡及新附乡镇文书档案时,崔琰发现了一个被埋没的人才——一个名叫陆绩的年轻小吏。此人其貌不扬,但心思缜密,记忆力超群,尤其擅长处理繁琐的户籍、田亩档案,能在浩如烟海的卷宗中迅速找到关键信息,并且对数据异常敏感。
崔琰将他推荐给李清风。李清风考校了他几个关于人口增长与粮食消耗关系的问题,陆绩对答如流,甚至能推演出未来几年可能出现的压力节点。
李清风大喜,这正是他需要的“大数据”管理人才!“陆绩,我新设一‘计曹’,专司全县人口、田亩、赋税、仓储等各类数据的统计、分析与预测,由你执掌!你要做的,就是从这些数字中,看出我桃园县的脉搏与隐患!”
陆绩没想到自己这点“雕虫小技”竟能得县尊如此看重,激动得满脸通红,伏地拜谢:“属下必竭尽驽钝,不负县尊重托!”
至此,桃园县的核心班底更加完善:文有欧阳询(法曹)、崔琰(书曹)、钱广(度支曹)、陆绩(计曹),武有刘莽(兵曹)、影十三(暗曹),工有王老蔫(工曹)、墨衡(技研坊),农有赵铁柱(农曹),医有松鹤真人(医学馆),辅以周婶(户曹)的后勤保障和公孙明(舆图曹)的战略咨询。
李清风看着麾下这济济一堂、各具所长的人才,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境内宗派归心,各类人才不断涌现,桃园县的统治根基前所未有的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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